“没用了,占地方……”云渊深吸一口气。
放完头发,青宸想起这次上楼的目的,她连忙拿出那张契约,还未开口问,却见云渊盯着自己,却又偏头露出不自在的神情:“没用的头发,也不能扔。”
他声音低沉,她一时没听清:“什么?”
云渊愈发不自在,却提高了一些声音:“没用的头发也不能扔。”
“为什么?”青宸瞬间想到,香气吸引妖兽,难道没了香气也会引起混乱?她顿时认真,“会有不好的后果?”
“嗯。”云渊含混应道。
“啊……好吧,那我还给你……”
见云渊面色更加不悦,她忽然意识到,人家借你的东西,用废了又还回去,简直太没礼貌了!她连忙改口:“啊不,我一定好好保管,找地方放起来。”
云渊的神色终于缓解下来。
他悄然捏紧手。
她竟然完全不知道,赠发的意义。就算未来会天各一方,他也永远不会忘了她。那些留在她身边的发丝,是他无法说出口的留恋。
青宸自是不知云渊在想些什么。
她展开契约,凑近问道:“掌门,这是何意?”
提拔
云渊转眼平复了心绪,恢复波澜不惊的面色,接过青宸手中纸张,仔细看起来。她并肩在旁一道看着。
契约只是一张薄纸,在库房里存放了一百多年。上面写有某人于某地,用多少灵石买下一枚镇水珠,双方留下签章,钱货两讫。看字迹,与掌柜祖上的签名一样,应是买家所写。而卖家留下的印章图案像个牛角,再加一个字:游。
时间将纸张染得泛黄,墨迹也变得暗淡。青宸看不出图案来源,但看云渊眉间微蹙,仿佛想起了什么。
看着看着,她注意到云渊低垂的眼睛。修长的睫毛遮住了卧蚕。微翘的眼梢,仿佛初春含情的桃花。他说小时候像魏翁那样爱笑,若他开怀大笑,这双眼也会像盛开的桃花一般灿烂吧。
可惜,现在他总是心事重重,眸色寒如冰霜,也就无缘得见了。
云渊抬眸,刚好撞进她的目光,不禁问:“为何看着我叹气?”
青宸顺口应道:“看到魏翁真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看来让你失望了。”云渊收回目光,用淡然的语气掩盖住失落。
“没有。”青宸赶紧摇头。她怎好意思说,刚才是在琢磨他的长相,想看他桃花一样的眼睛。她连忙看向他手中契约,问道:“掌门可发现了线索?”
她如此明显的掩饰,却教云渊心头一堵。之前她总说喜欢魏翁,但知晓魏翁就是他之后,除去惊讶,就是叹气,再也不说喜欢了。
他捏紧手中纸张。
过去,无论在鹰城流浪被排挤孤立,还是在玄洲修行被歧视出身,他都处之泰然,我行我素,在心中竖起高墙,将杂音统统拒之墙外。
但此刻面对她,云渊竟觉堵心。
她就这么失望吗?
然而她正在等他解答,他只好暂时按下心绪,指着契约上的印章说道:“它可能是假的。”
“啊?”青宸眼中迸出失望。
云渊继续道:“牛角在游商中很常见,在商队中用来发信号,提醒同伴。我仔细回想了一番,似乎没有游商名号是游字。这个牛角和游字,更像是掩人耳目的代号。想来,镇水珠是赃物,牵扯到桂川水神之死,倒卖这种赃物,他们不敢留真实名号,以避免被追查。”
青宸越听越失望:“那还有别的线索吗?纸张呢?”
云渊摇头:“普通纸张。还没发现有何线……”他抚过契约上的章印,忽然一愣。
“怎么了?”青宸看向纸上印章。
“摸起来……感觉有很多丝絮……”云渊反复抚摸着。
青宸闻言,连忙伸手去摸。章印凸出纸上,摸上去,竟有许多细小丝絮混在其中,若不仔细分辨,根本不明显。
她突然意识到:“买家是签名,没有盖印。而游商习惯盖印,这印泥很可能由他们自己携带。”
“不错,”云渊点头,又道,“天下虽有无数商行制作印泥,但唯独曦阳城的商行,会在制作印泥时加入花茎拔出的细丝,就像这样。曦阳人极爱种花,这是秘方,外人很少知道。”
听到这,青宸想起手捧花盆的昼玉,顿觉合理。
忽然,她眼中一亮:“印泥很可能来自曦阳城!也就是说,那帮游商去过曦阳城,很可能在那做买卖!”
青宸眼波一转,得找机会去一趟曦阳城才是,看看是否有他们的行踪。想着想着,她不免叹气:“不过这都是一百多年前的线索了,也不知还有没有用……”
“不管是否有用,你也尽力了。”云渊温和说道。他看向青宸的目光落满赞许。她的聪慧,每次都没有让他失望。
青宸微微一笑:“对,至少问心无愧。”她收起契约仔细放好。疑问已解决,虽然还想与云渊多待一会儿,却再没理由留下,她只能开口告辞:“那我就……”
“这次任务,你当居首功。”云渊忽又说道,“回玄洲后,我会如实公告石睿罪行,通报各弟子功劳。你可想要什么奖t励?法器,还是灵石?”
青宸一愣。
若她领了查处石睿的首功,岂非在玄洲仙宗一战成名?
不不不,她并不想在玄洲仙宗出名啊!
查完犼魔线索,她迟早要走。只是目前玄洲的犼魔线索已断,只能暂时从曦阳城的印泥入手。但一时半刻也去不了曦阳城,调查只能暂缓。
等有了机会,她还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