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没有灭了他的口,他都该谢天谢地了。
渊云仙尊的弟子向来稳重,即便是欢脱的明锦也鲜少有这幅模样,悦文见他失魂地捏着袖口,问道:“明锦师弟,究竟是怎么回事,能将你吓成如此。”
明锦:“……我见师尊,同师妹抱在一起。”
他心中纠结万分,明锦相信师尊不是这样的人,师妹兴许也不是,且音虽然总是嘴上说一些惹得人面红心跳的话,但心却是好的。
可他一开门便见两人亲密的抱在一起,这怎能作假?
他心中正乱,忽然被悦文扯了扯袖口,一阵寒凉的海棠香袭来,明锦回首,正对上他师尊的俊脸。
“玉潭在何处。”恕尘绪淡声道。
他的神色依旧如常,丝毫没有戳破秘密的惊怒,明锦对他愈发敬重:“回师尊,师兄被苍缈仙尊叫去了,临行前叫弟子看好师妹,不许旁人进去。”
他自知理亏,越说声音越低。
天地良心,这半月来且音师妹待他极好,如今师妹生病,他这做师兄的自然也惦记着,哪有不去看的道理。
“所以你就进去了?”恕尘绪冷声道。
明锦一噎,还没等他出言辩解,恕尘绪吩咐:“明锦办事不利,待他回来,叫他去灵云山巅自行受罚。”
他略顿,微微抬眸看着明锦:“你,明知故犯,也该罚。”
明锦额上遍布汗珠,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心口就像是被猫挠了,疼也不是,痒也不是。
直至身后传来一阵温和带笑的声:“小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在恕尘绪离开后,她便想着出来透口气。
这具身子虽是弱了一些,但今日毕竟不是真雷劫,实际她倒也没什么事。
不过是听闻明锦将此事告知了恕尘绪,依着她对恕尘绪的了解,他是一定会来看看她的,是以,且音才是那一副病弱的模样,也不过是为了逗弄他。
王月河随着悦文一起来的,俏孔雀在路上便听闻了且音的事迹。
两人分明是一道来的宗门,谁知半月过去,她堂堂琅琊王氏女弟庸庸碌碌,而试炼上她百般看不顺眼的且音名声大噪,王月河莫名生起了奇怪的攀比心。
可当她真的看见且音,王月河下意识想龇牙咧嘴的捂住屁股,那日她可是被好一顿摔,如今想起此事,屁股还隐隐作痛。
“师妹,我有话同你说。”悦文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侧。
明锦关切的话复又被堵住,方才师尊言语间的冷意犹在耳t畔,他应当去寻玉潭领罚了。
待悦文带上门,将一份封了彩泥密信递给她:“上古神器早在姽婳仙尊玉陨时不见,你兜兜转转,还是要我为你去查仙魔大战一事吗?”
且音持着裁信刀,不急不慢地将里面的信展平:“并非如此,师姐也知晓,封心石对修为的精进有多大,如今既然是无主之物,我如何不能凭本事争抢呢。”
“原我不该多问,只是师妹,不止宗门对此讳莫如深,无论你要做什么,万不能将自己置入险境,若是触怒了仙界,渊云仙尊也救不了你,”悦文轻叹了口气。“你是聪明人,当知晓此事的。”
封心石到底是神器,是不少大能也惦记的东西,姽婳仙尊玉陨后,也不是没有大能从风云函来买消息,可无一不是空手而归,有大能甚至为此丧了命。
仙尊道尊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眼前这个方突破筑基期的弟子呢。
且音颔首,表示自己已经知晓此事,神色却没有半分波动:“也就是说,封心石在仙魔大战后彻底消失,便是碎片都不曾留下?”
当年她以身祭器,将封心石同神火灵核相融,封心石同她当一起彻底消失,可如今离奇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先是她死而复生,又是封心石有了下落。
当年她将封心石同灵核相融,并不曾破坏它。
封心石到底是上古神器,一旦出了什么差池,整个大千世界都要跟着生出异动,待到那时,世界的秩序将被打乱。
但封心石同上古的神火灵核相融,则会稳定三界秩序,像协助一台庞大而沉重机器运作的重要程序,会清杀对世界不利的人或物。
或许该说,封心石是另一种形式的天道。
谁若是掌控了封心石,就能随心做,她将两者相融,笼罩在了大千世界,也利用天道清理了部分仙魔人。
“但封心石,似乎是被刻意干扰了,否则依着风云函的消息,不会这么久都找不到。”悦文有些抱歉的看着她,“怕是被哪位大能带走了,师妹还要查下去吗?”
封心石并那般好掌控,否则天道秩序被篡改,天下大乱。
且音兀自思忖着,她活了下来,封心石不曾融入大千世界,宗门大比仍有护心玉碎片,种种迹象表明,不仅是她,仙魔大战也有人也活了下来,譬如幕后主使。
护心玉为她挡下了天道的攻击,倒也是天意,这笔账该由她且音亲手来算。
悦文:“若是师妹有心寻,便要去人间一趟了,仙魔大战那年,也有不少离人宗的仙尊隐姓埋名,入人间深山密林,不再过问仙界事,她们知晓的兴许更多。”
“大比魁首有下凡接受委托的机会,师妹若有心,不妨一试。”
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仙魔大战过后,便有离人宗的部分仙尊下落不明。
且音眸中的笑意裹着锋锐:“劳烦师姐继续搜寻。”
她倒要看看,她的封心石究竟落到了谁的手上。
——
入夜,海棠水榭。
恕尘绪颤着指尖,缓缓灌下一盏冷透的茶,躁动不安的灵核才被安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