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忍着,却t听且音放缓了声调:“是弟子疏忽,不曾想,师尊的灵核居然如此匮乏,还需灵火中和。”
事实是如此,但这样的话从一个筑基期弟子口中说出,便带了十足的嘲讽,对于她的羞辱,恕尘绪蜷紧了骨节,将她的袖口攥出了层层褶皱。
“若是你再胡言乱语,本座……”他后面的话被一阵闷哼打断。
且音微笑道:“师尊好大的气性,弟子分明是心疼师尊,怎么倒惹得师尊动怒,师尊句句斥责,才真是伤了人的心……”
随后,恕尘绪的俊脸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
“嘘,”方才还抵在他胸前的指尖虚虚掩在她唇上,且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缓声道,“这个时辰,门外估计会有弟子经过,师尊若是不怕,便喊得大声些。”
灵核带来的痛苦被削减了大半,可且音的话却使他的脸色愈发难看。
三万年来,从没有人敢如此对他,毕竟他也是大乘期的仙尊,谁人不知晓他恕尘绪是如今常驻仙界的仙尊中之翘楚,偏如今在且音面前倒落了下乘。
他从未如此挫败过。
恕尘绪面上的神情早已崩裂,他几乎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顽劣不堪!”
只是这话落在且音耳朵里不痛不痒,她像是被他这副样子取悦到了一般,倾身凑近他的耳边勾唇:“师尊说的是,如此,还请师尊教教弟子规矩。”
她乖顺的说出这话,可动作实在是不恭敬,温热的吐息带着清淡梅香掠过耳畔,缠缠绵绵的呼吸绕在他的鬓边,恕尘绪耳尖的热意愈发灼烧。
他猛然对上且音的眼眸,她仍是那副混不吝的模样,一刻的失神,他恍惚透过且音的面容,看到了另一人……
恕尘绪猛然后退一步,他狠狠拂袖,踉跄着推开弟子房的门。
门外是明锦的惊呼:“师尊,这是怎么了?”
且音兀自绕着指尖一根银白的发丝,这是方才恕尘绪同她拉扯时落到她身上的,他的病拖不了太久,好在神火之力天生遏制冰寒,不至于让恕尘绪冰灵核扩散至全身。
“师妹,”明锦温和的声音响起,“你身子可好些了?”
且音捏着发丝的指尖微顿,随后抬眸笑看他:“适才还有些难受,有师兄挂念,想来不日便能好了。”
明锦无可奈何的看她:“到底也是伤了根基,哪有那么快能好的”
他神色仍如旧,且音对上他的眼眸,淡然勾唇笑着。
“师妹是要争魁首的人,可这伤没两三个月是断不能好的,师兄亦是,为师妹担忧,”明锦有些犹豫的看着她,“师妹如今可有什么好的方法?”
且音笑望着他,缓声道:“奈何师妹根基尚浅,倘若真有什么办法,没有无人相助也行不通啊……”
明锦当即道:“倘若师妹有法子,师兄来为你想办法。”
听他这般道,且音摇了摇头:“除去上古灵药的加持,最好的法子,便是采用灵根之间的进补了,这两种方法谈何容易?”
“师妹放心,师兄定竭尽所能帮助师妹修复灵根。”明锦正色道。
且音轻笑一声,偏头看着明锦笑道:“师兄怕是将其想得太简单了,修仙界的哪家娇儿郎或美娘子,愿意用这等折损自己的法子,助我疗养身子呢?”
所谓灵根之间的进补,便是仙子们采用五行相生克进行交融,从而实现修为的晋升,其中用此方法最多的宗门,便是合欢宗。
明锦面上有一瞬的犹豫,他轻轻抿唇,抬眸便对上了且音似笑非笑的眼眸。
只一瞬,他便觉自己的心思早已被且音看透,明锦匆匆错开眼眸,便听她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师兄便是木系灵根吧?”
明锦待她好,且音心中有数,方才他极力掩饰神情,且音便看出了端倪,木生火,若是同明锦双修,他的木灵根则会对火系提供些帮助,她的“病”也能快些好。
“……是,”明锦默了许久,抬眸认真的看着她道,“师妹不妨一试,大比在即,这是最快的方法了,对师妹亦百利而无一害。”
“哦?”且音微诧,她偏了偏头,似乎是在思索,“可不论是在凡间还是在仙界,男子的贞洁是极为重要的,师兄为何要为了我如此,你前程大好,当真不在乎旁人怎么说吗?”
她只知晓恕尘绪这个小徒弟平日里最是温和如水,没想到,他竟还有这样大胆的想法。
明锦面上的神情坚决了几分:“你情我愿之事,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且音眸中此刻才带了几分真实的笑意,她缓声道:“师兄为何对且音这般好呢,若仅仅是师兄妹之间的情意,倒还不至于如此吧。”
“是,”明锦没有否认,“师妹大可一试。”
明锦性子温和,但绝不代表他是个没心思的,恰恰相反,他极为聪明,聪明人不会做无用功,此举不会是单单出于师兄对师妹的关怀。
那双往日温和的眼眸,此刻隐隐还有几分希冀。
且音落在他脸上的眸光渐渐挪开,眸中的笑意也淡了几分,她拉长了声调,仍旧是往日的懒散:“多谢师兄的好意了,倒还犯不着如此。”
明锦呼吸一顿,他甚至已经料定了下一步,如今眸中还有没散去的柔光,他扯了扯唇角,神色恢复如初:“如此便好。”
——
自上次且音帮他舒缓灵核后,也算安稳了几日。
“人间属仙界管辖,然魔族猖獗,将人间祸乱的乌烟瘴气,”有仙尊道,“而今宗门大比在即,不若届时差魁首下凡一趟,清理作乱的宵小,诸君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