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且音云头履的靠近,他的心也随之提起,甚至不去下意识的躲避,直至她的足间抵在了恕尘绪微颤的,撑着地努力维持着身形指根。
恕尘绪的手猛然一蜷,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恕尘绪,你这条命是我的,我可没准你死,”说到这儿,且音像是想起了什么愉悦的事情,轻笑出了声,“好好活着,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太容易的。”
一命抵一命,恕尘绪害她身死,又将她蒙在鼓里如此之久,她自然不会让恕尘绪死得太轻松。
恕尘绪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他只觉此刻如坠冰窟。
这兴许就是对他的惩罚,他不该对徒弟动心,更不该对爱人有所隐瞒。
恕尘绪早就知晓她的性子难以捉摸,却还是甘愿陷入了她的天罗地网里。
飞蛾扑火,义无反顾,如今报应来了。
他早该告诉且音自己曾经卑劣的心思,若是那般,此刻便不会出现眼下的境况。
如果此刻的且音打算要谁的命,不论那人逃到何处,都不会脱离且音的掌控。
且音要杀他,他不怕,也不打算逃。
四周寂静了许久,待恕尘绪再抬起头来,周身已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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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云殿。
重重迭迭的纱帐垂坠在地,随着穿堂而过的风,缀在纱帐尾端的琉璃相互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儿。
榻上的女子风髻雾鬓,羽睫纤长,此刻倚在软榻上,半撑着额角,即便是在睡梦中,那女子周身都透露出慵懒不羁的劲儿来。
琉璃碰撞的声响愈发急促,榻上的女子悠悠转醒。
“主人。”云镜端来温度刚好的茶汤。
幽深的眼眸似乎是被特意着了墨,且音起身扶了扶鬓边的玉簪:“我记得,窥天镜在偏殿。”
云镜不明不白她为何神魂方归位,便想起窥天镜,但依旧乖顺的道:“是,可要云镜为主人去取吗?”
且音没有答,她起身,任由云镜为她打理着衣衫。
靛青薄纱的褶皱在少年手中变得听话起来,恰阳光从窗棂泄入,将衣衫上颗颗饱满的珍珠映得愈发莹润。
云镜的手越过她的湘色臂纱,为且音打理着腰间的玉带。
且音道:“将窥天镜带过来。”
“是,”云镜方走了两步,忽然转头问她,“主人,您带回来的魔族女子,云镜如何安置?”
若非他提及,且音甚至要忘记了圆圆。
圆圆也算帮了她大忙,且音道:“你问她是否愿意留在乾云殿做事,倘若不愿,便差人送她回魔族。”
圆圆起初跟着她时还是魂偶的模样,如今随着她到了乾元殿,便也有了自己的肉身。
云镜领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