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男人容忍她许久,也不知隐隐做痛的脾胃还是堆积如山的事宜的缘故,今日生出的不耐叫他险些失态。
&esp;&esp;“别闹了。”
&esp;&esp;争夺过程中,只听一声啪嗒清脆,笑意盈盈的泥娃娃转眼间成了一堆泥瓷,只徒有一块完整的面容仍那样温润地笑,宽容着面前闹剧。
&esp;&esp;“你看,”男人耸了耸肩,惋惜道:“都是你不听话。现在好了,把东西摔碎了。”
&esp;&esp;女子呆呆地站着,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喃喃道:“摔碎了?”
&esp;&esp;“是,摔碎了。”男人道。
&esp;&esp;女子道:“我的心也碎了。”
&esp;&esp;男人反笑:“又胡言乱语,不过是个小玩意。见桥,从外头送一箱……”
&esp;&esp;女子倏尔暴起,用力向下揪着两鬓乱出的青丝,声嘶力竭地冲男人喊道:“不一样!我就要这个!还给我!还给我!”
&esp;&esp;盲女已失了神志,想不到也猜不出众人惊恐错愕的神情,满心满脑都被悲怆淹没,只握着拳头推搡企图将自己抱住的人。
&esp;&esp;“听话!像什么样子!不许胡闹!”
&esp;&esp;“这是我的心!你把我的心弄坏掉了!我恨你!我恨你!”女子的声音比他还响,她头发凌乱,怒目圆睁,歇斯底里。
&esp;&esp;疯女人。
&esp;&esp;哪有往日鹤立鸡群的淡然与出俗。
&esp;&esp;男人怒极反笑:“你恨我?吃穿用度皆依仗旁人,倒是嘴硬的厉害。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esp;&esp;女子竟无法回嘴。
&esp;&esp;确实。
&esp;&esp;他说的没错,她是个离了人就活不了的瞎子。
&esp;&esp;她一把将人推开,无神地望着那破碎声音之处,口中不断呢喃:“我的心……没有心我是要死的……”
&esp;&esp;男人心口堵得慌,毫无争嘴胜利的畅意。
&esp;&esp;他在一旁坐下,正举起茶盖掖了掖绿水面的小叶,余光一瞟,猛然起身一扑,从女子身后伸掌堵住她的唇。
&esp;&esp;女子手心攥的碎瓷片便直挺挺地戳上男人的手背,划出道道血痕。
&esp;&esp;“都是死人不成!快些将东西收拾走!”男人厉声道。
&esp;&esp;丫鬟才手忙脚乱争夺女子手中的泥瓷,心中震惊:真是疯子,瓷片说吃就要吃,大庭广众之下自裁不成?
&esp;&esp;可女子握得这般紧,丫鬟难以从一个疯女人手中夺得她的珍宝,正苦恼之际,下一息忽感眼前一花,那女子便被拽着手砸到地毯上。
&esp;&esp;几个丫鬟被这力度一带,一道摔倒在地。
&esp;&esp;众人惊惧不已,把眼一看,只见那俊美帝王面如沉水,胸腔不住起伏,垂下的手不住淌血,再看地毯上的女子,血牙间衔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咀嚼着,喉咙一滚便咽下。
&esp;&esp;疯子!
&esp;&esp;真是疯子!
&esp;&esp;众人被唬镇住,皆愣在原地。
&esp;&esp;男人像是对待物件一般,将女子掐到墙上,手不住升高。
&esp;&esp;“瞎了眼的毒妇!给你叁分薄面便登鼻子上眼?犯下数宗大逆不道之事,单拎出一条,够你死千百回!你知道你做的是什么!以下犯上!你梁家有多少条命能抵得过来?若非朕看顾些许情谊,你还有命活不成!倒养大了你的心。”
&esp;&esp;疯子的喉咙达嘎达嘎作响,双手抓着掐住脖颈的那只大手,却无一句求饶,甚至弓着手背作铲状,划着指甲抠挖男人的虎口。
&esp;&esp;一张芙蓉面不复红润,半张脸被血染蹭,唇周一圈更是瘆人,犹如白到诡谲的宣纸晕濡开半块朱砂泥。
&esp;&esp;见女子翻白眼,手脚不住乱颤,吓傻的孙氏扑通跪倒:“陛下!陛下息怒!宝丫头是个痴傻的!犯下如此滔天大罪!陛下切莫气坏身子!”
&esp;&esp;这等没良心的东西,掐死了才好。
&esp;&esp;邵闻璟充耳不闻舅母的求饶,凤目眦裂,若是目光能作实,眼前的人早已千疮百孔。
&esp;&esp;他为了大盛呕心沥血,外抗大冷国,内削世家,四面埋伏,早已心力憔悴。
&esp;&esp;她就不能乖乖听他的话,让他顺心一点?
&esp;&esp;她以为她是谁!
&esp;&esp;若非看在外祖母与四舅的份上,她哪还有如此惬意的时光——早就被绑上榻,喂了药当块甜肉,不分昼夜地满足他的欲望!
&esp;&esp;果然,胜邪说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