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王微微点了点头。“今日之事,相国怎么看?”
“大王,孙军师对大王忠心耿耿,又精通兵学,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微臣不知公孙大夫与孙军师有什么仇怨,但从前公孙大夫做微臣门客时,便对孙军师多有怨怼之言,以至于让微臣也受了他的蒙蔽,处处针对孙军师,如今想来,微臣也后悔不已。公孙大夫所说之事,微臣毫不知情,所以也不便评价,但公孙大夫当着群臣的面,说出如此让大王颜面扫地的话,还意图对齐国的功臣不利,微臣斗胆,不知公孙大夫是何居心?”
齐宣王沉默了一阵,说道:“寡人知道了,相国请回吧。”
邹忌走了出去。齐宣王叫来宫人,“传寡人的旨意,即日起将公孙大夫禁足于府中,非寡人传召,不得出!”
深夜,公孙阅府邸。
“交给你的事都听明白了吗?”
站在公孙阅面前的黑衣人颔首道:“公孙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办妥。”
“好。”公孙阅取来一张绢帛,“齐魏边境有重兵把守,但是我找到了一条小路,从外面很难被发现,我给你画了一张图,你沿着这条小路尽快前往魏国,把我的信交给庞元帅,越快越好,切勿耽搁!”
“是,小人一定尽快到达魏国。”黑衣人接过绢帛,对公孙阅拜了一拜,往外走去。
齐魏边境,黑衣人借着夜幕的掩盖,飞快地往前跑着。突然,一旁的密林中冲出了几名士兵,黑衣人迅速抽出剑应战,奈何寡不敌众,几个回合后,便被打倒在地。
“走!”田国带着士兵,押着黑衣人往回走去。
“大将军,这是从那名黑衣人身上搜到的。”田国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田忌,“这是公孙阅的随身之物,还有他的亲笔信。”
田忌接过信看了看,脸色一沉,“公孙阅果然沉不住气了!他在信上说,让庞涓按计划,和他里应外合,辅佐公子郊师登基!”
“田国将军,干得漂亮!”孙膑赞许地对田国说道,又转向田忌,“信上只说了这些?没有提到邹忌?”
田忌一愣,才反应过来,又把信仔细地看了一遍,摇了摇头,“没有。”
孙膑蹙起了眉,“这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因为公孙阅被软禁了,没法跟邹忌商量?”田国在一旁说道。
孙膑摇头道,“不会,公孙阅既然能送出这封信来,也一定有办法跟邹忌联系,再说公孙阅虽然狡诈,却一直在表面上维持着和邹忌的关系,因为只有拿捏住邹忌,他才能控制齐国的朝堂,尤其是他这次失了大王的信任,若想留在齐国做庞涓的内应,必须要紧紧靠着邹忌这棵大树,就算被软禁,也会想办法跟邹忌通气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大王一向耳根软,容易受人蒙蔽,可是那天在朝堂上,公孙阅那么告发你和钟离姑娘,他却没有听进去,反而将公孙阅软禁了起来,现在想想,确实有点蹊跷,说不定邹忌就是借那天的机会,把罪责都推到了公孙阅身上,把自己择了出来,而公孙阅骤然被大王软禁,情急之下,可能也来不及跟邹忌联系。”
孙膑缓缓地点了点头,“是,我也这么想,我当时以为大王可能是怨公孙阅让他颜面扫地才没有听信他的,可是后来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大王这次这么轻易地就怀疑起了公孙阅,确实不像是他平时的作风,甚至就好像…大王事先知道公孙阅会说这些话一样。”
田忌沉思了片刻,犹豫地开口道:“孙先生,你说会不会是…”
孙膑的眸色沉了一瞬。片刻后,他抬起头,“我们还是快进宫把信交给大王吧,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公孙阅的府邸。
“公孙大夫。”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公孙阅迅速睁开眼,从睡榻上坐起来,“什么事?”
“大王有旨,让公孙大夫即刻入宫。”
公孙阅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慌,故作镇定地说道:“这么晚了,大王找我有何事?”
“大王并未细说,所以小人并不知晓,只是大王宣公孙大夫即刻进宫,不得耽误,公孙大夫,请吧。”
公孙阅的手顿了一下,穿好外衣,站了起来。
“公孙…”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唤。
公孙阅转身,看着满眼担忧的钟离秋,微微笑了笑,“你别怕,照顾好孩子,我去去就来。”
公孙阅走进空荡荡的正殿,只见钟离春独自一人站在前方。
“怎么是你?大王呢?”
“大王怎屑于见一个间细,岂不是污了大王的眼睛。”钟离春扬了扬手里的信,“大王已经答应,此事由我全权处理。人赃俱获,公孙阅,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公孙阅轻蔑地冷笑道:“你们抓不住我。”
钟离春笑道:“公孙阅,别再自以为是了,我知道你剑术无敌,但大夫进宫,不可携带武器,所以大王才召你进宫。这大殿内外,到处埋伏着弓箭手,你若想逃,必万箭穿身!”
公孙阅不易觉察地看了一眼四周,果然隐约看到了弓箭手的身影。他愣怔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钟离春,算你赢了。”
钟离春摇了摇头,“这不全是我的主意,还有孙先生的。”
公孙阅长叹一声,“难怪庞涓不肯放过孙膑,孙膑的谋略,鬼神莫测!”
钟离春微微一笑,“孙先生说,除了庞涓,你是他最难对付的对手。”
“孙膑如此之说,公孙阅不枉此生…”公孙阅叹息一声,又看向钟离春,“没想到啊,你居然成了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