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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谈判(第2页)

他向婧王控诉,是阁罗凤派人将他劫持到荒郊野外,让他受了如此大的屈辱。

阁罗凤却留意到贼人将他剥衣羞辱时,也一同劫去他的令牌。

这个想法让阁罗凤心头寒意大起。

也就是说,穿副将衣,顶副将脸皮的那个人,则堂而皇之举着令牌,吩咐守卫开城门,绝尘而去,再不知所踪。

一个残酷的真相迎面撞来。

这些天,梁衍压根不在城中。

梁衍制造自己在城中的假象,让细罗奴混淆视线,又挑拨自己与婧王之间的关系,根本没有想过救出深陷国师府的人质。

他到底想做什幺。

阁罗自诩聪明,深谙人心,以为捏住人质,就能让谒朝的战神不战而败,自毁一世英名,可如今他猜透不得梁衍的心思。

孤军一人闯进敌营,没有千军万马持身,战神便不是无坚不摧的战神,不过一个有些拳脚的凡人,梁衍处心积虑潜进南诏,不救人,除非……

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窜上来。

脑中神经剧烈鼓动起来。

当即命令阿塔去查这几日通往都城的关卡上,一路经过何人。

阿塔道:“的确有这幺个人,顶着一张跟副将一模一样的面,拿着副将的令牌,声称婧王有急奏上告少帝,守城门的将领见他身份对得上,又不敢耽搁此事,放他过去了。”

“人现在到哪里?”阁罗凤心中隐隐有个答案,得要有确切的消息,才肯真正落实。

“就在今天晚上,刚刚到达都城,奴才已送去口信,拼全力也要将人拦下。”

谁能想到梁衍早不在城中,现在回过神也晚了,早就被他溜到都城,口信传再快,也比不上他的动作。

“用不着。”阁罗凤目中幽光隐闪,似有一撮小火,是极致的兴奋癫狂。

果真没错,梁衍单枪匹马闯进南诏,不要美人,他要挟天子以令诸侯,颠覆南诏江山。

此时,千里之外的都城。

皇宫。

禁军刚交替过一轮,宫灯晃荡荡的,风涌在宫道,什幺声也没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沉寂。

少帝望着台阶下的男子,支着额头,打着瞌睡,懒洋洋道:“朕没记错,你在六叔旗下办事,他差你来传口信,可是有什幺急事?”

“婧王没有急事,陛下却有。”男子目光锐利明亮,直射而来,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少帝一眼看出这不是个软角,禁军很快涌上来,将男子团团围住,少帝道:“六叔的人还不敢跟朕这幺说话,说吧,你顶着这张面孔,有什幺图谋。”

男子个头高大,足以俯视众人,从容不迫道:“婧王与国师不在都城,陛下羽翼已渐丰满,展翅跳出牢笼,但只要束缚牢笼的铁锁还在一日,陛下就永远不得自由。”

少帝挑眉,“放肆,六叔是朕的良臣,岂是你好挑拨的,不道明身份,还在御前放肆,朕要将你交给六叔,让他亲自裁决你。”

说罢吩咐禁军将男子拘起来,男子不作反抗,少帝一把揭去他脸上的假面,露出来一张挺鼻乌瞳的英俊面孔。

“是你。”少帝这时才露出意外的笑容,御书房就存着谒朝梁王的画像,好知道有两头虎对南诏江山虎视眈眈。

“我从未隐瞒过身份,来这里,是向陛下献计,是为陛下的江山考虑,也为两国之好做打算,陛下就算不为百姓流离失所,江山被两人所遏而触动,”梁衍离他很近,看着眼前这个羽翼未丰的少年,略一低头,哑声道,“难道陛下忘了您的生母,太后娘娘是被谁活生生饿死在寝宫,直到您打猎回来才惊闻这个噩耗?”

“住嘴!”少帝脸色骤变。

“陛下!”梁衍朗朗高声,震动所有人的耳膜,“不共戴天之仇,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少帝冷下面孔,让禁军撤退,宫人担心梁衍对他不利,少帝将他一并打发下去,金碧辉煌的宫殿只剩下他们二人。

少帝换了副脸色,质问道:“梁王想用朕的手处理婧王跟国师,但朕怎幺知道你是好心坏意,可别朕跟二虎相斗时,梁王里应外合,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一挑眉,又再发问,“再者,两国将要签订盟约,百年间互不侵犯,对南诏而言百害而无一利,朕凭什幺听信你一人之言,亲手毁掉两国邦交?岂不是正给婧王把柄,好把朕拉下马?”

梁衍笑了起来,眼神却有不容置疑的笃定,“两国邦交固然重要,但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南诏危机重重,朝野上下已成婧王的一言堂,连宫中的禁军,也是陛下花了好大精力,趁婧王不在都城笼络下的,做到这一步已是极难,更何况重掌天子之权。”

又道:“这次若让两国盟约签成,婧王声势躁动,享尽民心,到那时子民只知婧王,不知天子,再想除之,难。眼下正是好时机,我都替陛下珍重,特来相助,只等陛下一声令下,与南境相联,自将他们围困闷死。”

这何尝不是少帝的心结,只是孤掌难鸣,才迟迟不肯动手,他见梁衍洞悉都城局势,又敢孤身前来,身边不带一兵一卒,想来心中自有成算。

来了这幺个好帮手,少帝绝不会错过,只是,“让朕如何信你?”

梁衍也不是吃素的,自己给了态度,就绝不允许对方再含糊质问,反问道:“陛下要诚意,我将自己送上门,这不已经是最大的诚意?”

少帝略一怔,“是朕优柔寡断,但身为天子,岂能让子民置身危险。城中人口算上禁军,也不过婧王的一半军队,正面与之相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梁王有什幺计划?”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陛下要做的便是快刀斩乱麻,”梁衍声如脆石,令人醍醐灌顶,少帝眼中一亮,豁然开朗,南诏眼下的局势不正是一个乱字,当用乱治之,不由目露赞许之色,梁衍又道,“先将婧王除去,至于阁罗凤,当初他是怎幺起来的,现在就用同样的法子治他。”梁衍擡眸,“只是行事有几分凶险,陛下可愿尝试?”

“错过才是可惜。”少帝爽快一笑,不掩好奇,“梁王千里迢迢过来,就是来给朕献计,这未免说不过去。”

梁衍道:“阁罗凤于我有大仇,不杀此人,莫说陛下,连我也日夜难安。我唯有一愿,事成后,让他受罚。”

阁罗凤到底是南诏人,他一个外族人,有再深浓的仇意,在南诏的地盘上,断然没有替天子治罪的道理。

少帝颔首,又问,“事成之后,王爷不怕朕反悔?”

梁衍则坦然笑之,乌瞳如炬,字句笃定道:“陛下是真君子,不会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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