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她打开盒子的瞬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快,如鼓点般敲在宋言的心上。
宋言条件反射地将盒子关上,扔进口袋。
系统急促道:“快躲起来,是、是沈桉!该死,他不是在解决梦游者吗?怎么会这个时候回来?”
姜夜白的梦(11)
042
沈桉的办公室秉持一个原则:能用黑白灰就不要添加其他颜色,一个家具能实现的功能就不要摆两个。
这种简洁到阳痿的风格倒是方便了宋言翻东西,但是一想找个地方藏起来,颇有一种举目四望心茫然的尴尬。
宋言在夺门而逃和躲起来之间短暂犹豫了一秒。
脚步声越来越急,踉踉跄跄,虽然声音很响,但是其实离办公室还有一段距离。
不然他不会跑得那样急。
等等,沈桉为什么要跑着来自己办公室?
她竖起耳朵,在那串鼓点般的脚步声掩饰下,听到另一种声音。
不急不徐,落地很轻,甚至有一种韵律般的美感。
那道声音离她更近,不,他就在门前!
下一秒,门被推开——
沈桉一只脚已经踏入房间,此时距离他接到本体指令,去处理梦游者已经过去了一天。
当然,是梦境里的一天。
他的领口很整洁,甚至在衬衫口袋里别了一枝玫瑰,长发在脑后松松扎成一束,几缕发丝垂在额前,遮住他略显冷峻的眉目。
这是他在这个时期喜欢的装束。
只有他皮鞋上一点没擦干净的血渍,显现出他刚刚完成“清道夫”的职责。
不过沈桉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拍死一只蚊子尚且还会沾一手血。只是可惜最后让梦游者逃走了,不过它也活不了多久。
他的口袋里装着从梦游者那里得到的碎片,只能说当年的研究院确实相当有本事,搞出来的实验体,一个梦游者,一个蜃楼,前者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块碎片,后者干脆把整个研究院偷走了。
沈桉站在门口,理了理领口的一道褶皱,身后的那道身影没有剎住车,一头撞在他手上。
沈桉不想他把自己后背的衣服弄皱,一只手背过去,隔开后面的人,叹口气,道:“多大的人了,做事怎么还这么急躁。”
他背后是一个少年,约莫十六七岁,个头不高不矮,有一张很伶俐的皮相,肤色白皙,眼神轻飘飘的,唇薄而淡。
沈知神色急切,快速道:“舅舅,不好了!小白打算这几日离开王宫!”
他说完,沈桉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他等沈知进了房间,关上门,才道:“我知道这件事,他是不是还打算去云岚找宋非羽,觉得是我害死了姜维,要来找我算账?”
沈知怔愣道:“舅舅您怎么知道?除了我您还在小白身边安排了其他人?”
沈桉没有回答他,他只是将胸口的那支玫瑰花取出来,插进办公桌上的花瓶里,有清水供养,它能多活几日。
他脑后的长发垂到腰间,如一匹华美的黑色绸缎。
半晌,他才缓缓道:“小知啊,我没有那么多侄子,称呼不要乱叫,你父亲和我没有直系血亲,我不是你舅舅。”
“可是”沈知眉宇间滑过一丝戾气,他被送来王宫前就被家里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攀上沈桉这颗大树。一家人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孩子的趋炎附势上,也不觉得可笑。
沈家的小孩很少抛头露面,沈知沾着“沈”这个姓,王宫里的人也就以为他是沈桉的亲侄,待他甚至比待不受重视的小殿下还更尊敬些。沈知最开始还会解释几句,久而久之,也就习惯靠着沈桉的荫蔽乘凉了。
他有时甚至会恶毒地想,是陛下亲子又怎么样,他姜夜白还不是要被禁锢在一个小小的王宫里,连人际交往都要被严格看管,远不如他这个沈桉亲侄。
可沈桉一句话,就能把他打回原型。
他不甘心地望着沈桉的背影,却在沈桉转头的瞬间收敛好表情,垂眸道:“是,我知道了,议会长大人。”
宋言藏在桌子底下,感慨道:“为什么我们老是在偷听?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总是不能拥有姓名。”
桌子底下很狭窄,勉强能让宋言藏身,她把自己缩成一小团佝偻在底下,手掌摸了一把地面,竟然没有一点灰尘。
系统:“你也可以拥有姓名,现在冲出去,马上被扭送到刑狱司,罪名就是对议会长图谋不轨。然后等着你的好学生来捞你吧。”
宋言撇撇嘴:“唉,你这个小同志真是没有一点幽默感。”
沈桉的声音隔着一道木板传来。
“小知啊,你也不小了。小溯他们十五岁就进军校读书了,你也要抓紧了。”
他如寻常长辈一般和善地拍了拍沈知肩膀,道:“回去吧,以后不用再来了。”
在沈桉隐隐压迫的视线里,沈知只好点头答是。
沈知的戏份在一声清脆的关门声里ng(结束)了,但是宋言还在忧愁自己何时杀青。
先前沈知在的时候她好歹还能听到一点说话声,来判断外面形势如何。现在他走了,只剩下沈桉一个人在房间里,她上下左右都是黑漆漆的桌壁,目之所及是四根凳子腿。
她只好听系统实时播报。
“他在书架那边找东西,他拿出了一个戒指盒?”系统不确定道。
沈桉的书架也是黑色的,他似乎格外钟爱这种颜色。他从隔间拿出一个黑色丝绒方盒,里面是一个素圈。他很随意地将素圈丢在一旁,把口袋里的碎片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