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不冷酷倒也无所谓,就是太无情了些,我接受不来。我想,换做是你,你也没法接受。”
“我现在的心病是易曜不肯回来。我希望能够找到一个解决办法,我只能去找周膂。”张潮为难地说。
周亦却不赞同,“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现在做的决定肯定不是违心的。你希望他回来,他说不定还不想回来,还想多在老家感受一下。没有在乡下呆过的人,总是想要体验一番的。”
“希望是这样吧,要是他只是为了逃避,我怎么也要把他带回来。”
“我发现,你最近果决了不少,颇有些雷厉风行,是因为什么?”周亦突然八卦起来。
张潮低了头,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更加坦诚地面对自己了。我知道,无论怎样回溯,韩清都回不来了,那就带着他对我的期望,活到自己能活的尽头。我开始接纳身边的一切,好的坏的,都充满了趣味。”
周亦看着他的笑,开心道:“你这样,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困住你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她端起倒好红酒的高脚杯,说:“来,咱俩碰一杯。欢迎你回来,张潮。人生的风雪你再次越过,璀璨的未来等候你的翻阅。”
饮酒罢,周亦突然笑起来,“要是今天我把孟槐带过来就好了,他一定比我还要欢喜。”
张潮却摇摇头,“他呀,说不定会贬损我几句,我可不耐烦听。”
周亦哈哈大笑起来,“你不知道吧,那小子喜欢的人,是你。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这才故意挑你的刺,谁让你从来不正眼看他。不过呢,他现在已经放下了,你也有了属于你的幸福。我想,他也会开启人生的下一段旅程。”
这一真相在张潮意料之外,“这么说起来,我竟然一直误会了他。改天,咱们五个人聚一聚,好好说说话吧。”
周亦自然应下。
这顿饭,宾主尽欢,即使散场也没有丝毫遗憾。
送走周亦后,张潮还记挂着下午的研究会议,便要坐车去学校。但是才走出包厢,就看见一对男女走了进来。
于瑞敏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发,“小潮也来这里吃饭啊?”
张潮看了眼那个陌生男人,四十多岁模样,书卷气很浓,眉眼出挑,身材劲瘦,一副银框眼镜架在高耸的鼻梁上,遮不住风霜,却有些锦上添花。
“我约了朋友谈事情。妈,你也是约了朋友?”
练风对张潮点点头,“我是练风,想必你应该在你母亲那里听说过我。”
张潮对他笑了笑,不欲多言,“妈,那你们先吃饭,我要回学校了。”
于瑞敏笑着点头,嘱咐道:“好,你路上小心些。”
张潮抬脚往外走,主动逃离了这令人窘迫的氛围。
在他走后,练风抓着于瑞敏的手,说:“瑞敏,我这次再也不走了,再没有谁能阻挠我们。”
张潮没有听到这句话,他快速往学校赶去,再迟一点,恐怕就要挨蒋导的骂了。
会议结束后,蒋导拉着张潮去了他的办公室,说:“有个在d市的研究会让我过去听一听,我肯定要带着你们,但我想着你这边怕是不方便,就先问问你的想法。”
张潮想到秦寒云还要等两周才能拆夹板,便说:“寒云那边生活上不太方便,我就不去了。”
蒋导叹了口气,“你还小,做选择的时候总是不考虑自己,其实你可以去问问他的意见。”
“我要是问了,他肯定让我去。但我不放心他,我哪里愿意答应呢?蒋导,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现在,想先护着他。等到他的夹板拆了,我再去外地走一走也没关系。”张潮回道。
蒋导没再多劝,交代道:“今天的会议记录做得不错,回去记得好好消化一下,最好能整理出一篇论文来。”
张潮顿感压力山大,“保证三天内完成,到时候还要麻烦蒋导审审稿。”
从办公室出来,张潮还要去上专业课,准备课上的小组讨论发言。自从请假回来以后,他就感觉学习上的压力重了不少。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他正走在学校的杉树林下,身后突然有个人叫住了他。他回头看去,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带了点异国色彩,肤色较深,身高和体型极具压迫感。
“我叫安东尼,是秦寒云的好朋友,现在来这所学校交流访问。”因为普通话说得不标准,安东尼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
“你怎么认识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张潮警惕地看了眼四周的环境。
安东尼尝试用笑容缓解气氛,可笑起来却更显出几分野性,他看着张潮的反应,只好收敛了笑容,继续说:“秦把他的结婚视频发给我看过,所以我记得你。”
张潮站在原地无动于衷,还是有些怀疑。
安东尼只好掏出手机,找到秦寒云的微信,点开聊天记录,“你看看,这是不是秦?”
张潮确定头像是秦寒云的,再点开朋友圈。很好,第一条就是炫耀见希买的谷子,哭诉自己的地位蹭蹭蹭往下降。他自己都没看见过,居然是被屏蔽了。看来,有些人欠收拾了。
安东尼见他信了,便说:“你带我去这边的食堂吃顿饭呗,我不想跟那些老古板一起吃饭。”
张潮摇头,把手机递回给他,“抱歉,我要回家了,家里人等着我。你要是找不到吃的,你住的酒店里肯定有提供。”
安东尼想再说点什么,却只看见张潮毫不留恋的背影。他转手就给秦寒云打去电话,抱怨道:“你家张潮太不近人情了,我让他带我去吃饭,他说要回家,让我自己去酒店吃。你们华国人的地主之谊呢?秦,他和你真是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