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怕只是在一刹那动了松开的念头,哪怕一刹那,海天那边巨大的反弹力就会让他整个人没入沼泽,连根头发丝都不见了。
于是她紧紧的攥住海天的手,抱定了死都不放开的决心。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跳下天通山的时候,那一次,是她先放了手,让他走了,这一次,仿佛老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这一次,无论他身边是否有无筝,无论他对她究竟是爱还是怜悯,她都不会先放手了。
哪怕粉身碎骨。
一色咬住嘴唇,流出血来,咸咸的,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正是这时,听到巨响的海天空出的那只手一把掀开自己的眼带,便是看到面前那丑阿婆这被两边紧拽着的痛苦姿势,心中一惊。
欲放开手,却被她紧紧拽住。
她抬起头,眼神那般坚定。海天愣了片刻,脱口而出:“猪猪?!”
一色一愣,眼神中的讶异与宽慰,一现无余。
海天满脸荡漾着孩子般的幸福,全然不顾她适合容貌,便知是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却又马上要甩开,“猪猪,你快放开手!”
“不放!”
她说的如此笃定,一如她一如既往的蛮横无理和特立独行,现在看来,却是如此可爱如此珍贵。
梨可儿瞠目结舌,“一色?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没——没功夫——跟你聊这些!”一色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咬牙切齿的说,“可儿,带刀了么?”
“什么?”梨可儿瞪大了眼睛。
“放我的血!”
“啊?”梨可儿一下子慌了,放血?难道她打算和海天殉情去了么?
“——别发呆,快点,快点放我的血,喂给海天。这是唯一的法子!”一色从刚才咬破了自己嘴唇开始,就意识到,这可能是获救的唯一法子。
梨可儿抽出随身短刀,颤颤巍巍逼近一色血管,却是死活下不去手。
“不要,猪猪!放手!”
“快点!可儿!快下手!”
荒野茫茫,枯树老鸦,在那短匕首的银光之下,溅起鲜血汩汩,可儿捧在掌心,印入掌纹,硬是给泪流满面的海天喂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海天不知是真的被还魂增进了功力,还是内心悲愤难以抚平,便是仰天大吼一声,仿佛全身气血都膨胀开来一般,在一色用尽气力如同一只衰败的蝴蝶般飘落在地的那刻,跃出了泥沼,将那魔沼的污泥震得四向飞散。
胸膛一起一伏,走向了那满身脓疮满手是血的一色。
伤口依旧在喷血,海天死死按住伤口,可儿递上了碎衣布条,海天一圈又一圈地包扎好,还是看见那血色浸染出来,红得惹眼。
“对不起,对不起,我——”梨可儿双手颤抖,不敢相信是自己动了刀子,只是看着海天发红的眼,和一言不发陈默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