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又热又疼,让她几乎无法夺回身体的主宰权。
落日将尽时,雪在台阶上厚厚地积了一层。
温温照常陪盈缺吃饭、聊天,看着他若无其事地拿出pad,说他努力在学以前的知识恢复记忆,给她分享他做的订婚宴计划,甚至连蜜月度假胜地,都早早地密密麻麻列了一整个表格。
可她连照常地回以一个笑容都困难。
等到盈缺累得盹着了,温温拉上了窗帘,关了灯,悄悄从沙发底下拿出一个小包。
打开盈缺卧室的那天,她还带走了自己的护照签证等物品。
温温指尖摸上门把手,刚要拧下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你要去哪儿?”
温温心惊肉跳地回头。
盈缺直直坐在床间,脸上没有半点惺忪,眼珠黑而深沉,重复了一遍,“你这是要去哪儿?”
宽大的羽绒服下,温温摸着口袋里的小包,强自镇定道:“我听见外头有烤红薯的叫卖声,想去买一个。”
盈缺微笑道:“我陪你去。”
温温:“不行,你伤——”
盈缺摁下床边的传唤铃,“医生说我最近可以坐轮椅了,我让护士推一辆来。”
温温僵硬地站在原地,与盈缺对峙地互视着。空气中流淌着令人窒息的寂静,谁也没再开口。
没几分钟,屋内多了一辆轮椅。
盈缺对温温张开手臂,仰着脸,声音有些软,“帮我。”
温温只得忍着心烦气躁,将盈缺扶了上去。
温温推着轮椅,带盈缺漫步在雪地中。
几个月前,她是坐轮椅的那个,如今才过了多久,却成了推轮椅的人,真是荒唐。
雪还没停,温温一路带盈缺出了医院,眉睫都染上了白色。
盈缺却频频回头,神情餮足地朝她笑,不时地聊起那些根本不会现实的订婚宴、婚礼云云,脸颊红红的,不知是冻得还是雀跃。
吱嘎吱嘎,轮子将雪压扁,像巨兽在地面钉下了两排牙印,要将这个世界啃噬殆尽。
温温还是没再向前推行了。
在温温停下的同一刻,一只僵冷的仿佛饥鸟尸体的手攫住她的手腕,她心脏猛地一跳,见盈缺拧过脖子,缓缓道:“怎么了?”
温温将轮椅驶入了一座电话亭里,“太冷了,距离街市还有些路,你在这儿等我吧。”
她要阖上门,却被一把抵住了,力气之大,丝毫不像个病人,盈缺目光比雪光还锋利,“我不冷,我跟你一起去。”
医院出来是条小巷,四下无人。
天地间只剩白漭漭的无穷无尽的雪。
温温没跟盈缺硬犟,她放开了阖门的手,望了盈缺半晌。
声音极轻地道:“沈玉音,没有谁是可以陪谁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