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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翌日，天刚破晓，蒙蒙亮。

阿兰便要带着六婆的尸首回到东陵村去。

她必须要尽快，以免夜长梦多，留在京城，早晚都会被发现的。

阿兰来不及收拾自己的悲伤，便用木车拖着六婆的尸首，用麦草遮掩上木车上路了。

她来到城门外，忐忑不安地来回环视，握着车把的手因为紧张不断地收紧，指骨捏得泛白。

正要通过出城关卡时，来了许多侯府侍卫巡查。

阿兰惶恐不安，只得退了回去。

回到休息的驿站，阿兰思前想后找不到出城的办法。

可是六婆的尸首再也拖不下去了。

她只能趁着夜色，再次来到出城关卡碰运气。

阿兰在内心祈祷，侯府的巡查士兵不要出现。

深夜，城门的士兵寥寥，不过几人。

阿兰心中大喜。

可是就在她即将踏出城门时，被一群侯府的侍卫拦住。

功归一篑，万念俱灰，她被带到祁玄越面前。

祁玄越大喜过望，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上前将阿兰一把抱在怀里。

“书兰，是你。”他的运气里全是欣喜。

他怀里的阿兰却一动不动，面色冷若寒霜。

祁玄越轻轻放开她，语气激动，眼神里满是缱绻的思念。

“我很想你，我以为你死了……”他言无伦次，“是我对不起你，书兰……”

“那些都是误会，都是裴洛荷陷害你的，我们都知道了。”

“丞相和李沐烟他们都知道了真相，都是误会。我们都很后悔……”

以前多么殷切希望得到他们聆听一句自己的解释，此刻听到这迟来的道歉却再也没有任何触动了。

他的话语就好像一粒石栗扔在大海，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

阿兰还是默不作声，视他作陌生人。

祁玄越见状，露出落寞受伤的眼神。

语气悲伤道：“你该怪我的，是我不相信你，竟忘却了我们儿时多年的情谊，竟然相信了裴洛荷。”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听信她的话送你去天牢……”

他提起天牢，是阿兰心里那磨灭不了的痛处。

阿兰终于维持不住坚强，眼泪一滴接一滴地从眼眶涌出，将她雪白的衣襟打湿一大片。

祁玄越还在自我感动般诉说着自己多年来压抑的情愫：“书兰，你死后我才知晓自己的心意，我心悦你……”

闻言，阿兰抬起头来，眼眸通红地看着他，像是看一个仇人。

她不明白，心悦她却会把她送到天牢，心悦她却会不断伤害她，心悦她却会一次次地误会她……

可笑讽刺极了。

阿兰打断他：“镇北侯，我不是裴书兰，我是阿兰。”

“你口中的往事与我无关。”

“请您放我出城。”

说着，她跪下不断地磕头。

像以前的无数次下跪一样，只是这一次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活下去。

祁玄越上前来阻止她，阿兰却不依，仍旧固执地不断磕头。

口中执拗地念道：“请侯爷放我出城。”

祁玄越只得放她出城。

望着她瘦弱的身影推着木车远去，祁玄越沉声道：“跟着书兰，看她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