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什么苏姑娘,难不成是你的相好?”
管家哎唷一声,提醒道:“老爷,就是田平村,苏家三娘,苏婉白啊!”
马武通一怔,浑浊的目光浮现几丝清明。
脑中出现一道盈盈身影,她温柔的一颦一笑,似乎就在昨日。
只晃了一下神,马武通又反应过来,冷声道:“三娘都死了快三十年了,你是糊涂了?进城!”
管家一愣,见马武通脸色不好,连忙低头。
“是,老爷。”
马车开往城内,风吹过,女人丧服被风吹得翻飞。
柔弱彷徨的样子看得人心中一刺。
“你赶紧回家吧,好好安葬你爹。”管家低声道。
那女人连连道谢,不住地擦着眼泪,费力将牌位抱起来,哭哭啼啼往家里走。
马武通进了一趟城,原本约好的人也差点没见着。
以前关系好,酒肉朋友,现在个个都唯恐和他扯上了关系。
“老哥,不是兄弟我说你。”那人喝了一口茶,叹道:“太傅可是三朝元老,先帝在世时,他就是太傅了。”
那就如同定海神针,是扎根在朝堂的庞然大物。
“你就是再心疼孩子啊,也不能得罪太傅啊。”
“孩子嘛,以后还会有的。”那人拍了拍他的肩,“但是惹了太傅,估计九族都没了。”
马武通浑身一寒,他在通县只手遮天这么多年,早忘了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他也是白手起家,辛辛苦苦科举考上贡生回来做了县丞。
原本也是满腔热血,想要把通县展壮大,最好展成通州。
谁知辛辛苦苦数十年下来,家里清贫的连锅都揭不开了。
杨氏也埋怨他,吃不起饭,好布都扯不了。
太难了,他实在是难啊。
做了为国为民的清官,他是寸步难行,数十年都不能往上走一步。
他的妻子戴不了珠钗,他的孩子也填不了肚子。
直到十几年前,那位大人找到他。
筑堤修坝这事,本来油水都多。
当时的县令严格管事,将他看得死死的,他不调走,自己只能做一辈子县丞。
那位大人答应他,会让他坐上这个位置。
但是以后,自己必须为他办事!
这次以后,马武通现世事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墨守成规,这辈子他都得做苦命人。
开了这个头,后面的事情,就是水到渠成了。
把他逼成现在这样子,阳奉阴违,中饱私囊。可只有这样,他身边的人,才能过好日子!
马武通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听到守卫来报。“大人,查清楚了,那女儿叫柳婉儿,十九岁,先前嫁了一任丈夫,三年无所出,去年被赶回家了,母亲十年前去世,父亲一直缠绵病榻,昨晚刚走。”
“现在家里就剩了她一个,家里叔伯做主,要将她卖到窑子里去了。”
马武通眉心狠狠一跳,这个世道,家里没有男人,除了嫁人,就是被人卖掉。
她叔伯还挺狠心,知道她长得好,卖到窑子钱多。
他沉吟了许久,吩咐管家,“去把事办一办。”
那姑娘他今天瞧过,跟苏婉白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苏婉白和他算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小就定了亲。
可惜他一直科举,考到二十多岁,才终于考上贡生。
等他回来,次知道苏婉白早就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