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从棘岭?裴从青才不去呢,他怕到了之后就被丢进去当罪仙。
川翊:“去来都州。”
夷则冲过来拒绝,“太远了,我可不想去。”
川翊皱眉,不懂夷则什么意思。
早在先前,川翊独自去找灵植的时候,夷则就被裴从青叮嘱过,故而此刻娓娓道来,“因为阵法既然设立在鹊山上,大概率是为了叫罪仙能有个逃生之地,自然不会让阵法落地离来都州和从棘岭太近,免得被你们氏族的走狗发现并捉住,那便会离中原区更近。此时应当一门心思往中原区的方向走,如此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鹊山。”
川翊听过之后便明了,深深的看了夷则一眼,“那便去中原区。”
三人达成目标上的统一,裴从青便扯了扯夷则的衣领——如今他瞧不见,行走间都得靠夷则牵引,有时搭在肩上,有时候用一根棍子带着。
夷则会意,却避开川翊。
他们用的是先前昊麟用的法子。
昊麟带着一队人在鹊山生活多年,夏季常留在中原区这一块山脉上行走,获取食物,到冬季便入深山,常年如此,自有一套生存的手段。
虽然先前偷渡鹊山,没正面同他们部落一起行进过,但裴从青通过暗中观察,观察昊麟平日赶路的举动和习惯,倒是琢磨出一些规律。
他曾在和昊麟分开之后,将这些规律一一说与夷则听,走出鹊山的后半段,就是靠的他们二人自己琢磨出的法子。
夷则蹲在地上,在裴从青说指示的下山路方向划了一道记号,又怪模怪样的五指掐算,而后才指着某个角度道,“从这里走。”
川翊不疑有他,亦十分识趣,并不问其中原理,毕竟如今他们三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都想尽快出去,也犯不着在此事上纠缠。有些话他不必问,心里也清楚。
出去的路比想象中要远,夷则有时候明知道是错的,但为了不暴露,只得硬着头皮走下去,直到下一个正常的时段,他再重新去找方向。
川翊始终沉默着,偶尔去找些灵植,一边疗伤一边往外走,夷则闲不下来,偶尔去找灵植,但更多时候拿着木棍练剑,偶尔还可以得到川翊的指点。
只有裴从青,每天打坐,表面上是眼睛瞎了无聊,实际上每天把根系扎入地底,在灵气池里晃荡,像泡脚一样快乐。
偶尔,他们会因为饿了,划拳,输了的去猎杀山中小兽。
今日,他们路过溪流,决定抓鱼吃。
也是此时,不沾俗世的氏族公子终于露出不如人的一面,他制出的尖棍永远叉不到鱼,下水捉鱼又总是哗啦啦的搅浑一池水,忙活半天,一条鱼都没抓到。
川翊:“我不会。”
夷则:“可恶!他也就算了,如今看不见,到处不方便,你四肢如此健全,竟连条鱼都抓不到!”
川翊:“是这鱼游的太快。”
夷则:“没用的东西!”
川翊:“……”
裴从青睁着看不见的双眼,唇角含笑的‘看着’夷则上蹿下跳,而川翊无处反击。
川翊并不服气,作为自小被人捧着的金乌血脉氏族嫡系,他从没在同一个人口中听到过两次‘没用’,故而反驳道,“此等事迹于修行无益,我自然不会了解,亦不必学习,若有法器在手,我定然能捉到。”
“怎么同修行无关!”夷则反驳道,“我从前被人追杀,不敢冒头,都是在山里找洞休息,自己找东西吃,这都是求生技能,正是因为我如此坚强活了下来,才能修行得道飞升!”
裴从青感慨:“然后飞升继续茍,不如投个好胎。”
川翊不服气,想了想,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过他不打算在开口,却有人忍不住好奇,先向他询问。
裴从青:“你们氏族嫡系出行,身上最低的法器都是一把半仙器吗?”
“自然不是。”川翊摇头,氏族即便资源再丰盛,也没有大方到这个地步,“想要好的法器,便拿功劳来换。”
裴从青若有所思,又问道,“那你们少主功绩如何?能在界碑出设立法阵,应当是极为厉害之人,能与之匹配的,至少是仙器吧。”
川翊面露惊讶,似乎是没有想到裴从青如此敏锐,“她是有……你怎么会知道?”
裴从青卡了片刻,实话实说道,“猜的。”
他将路上碰到氏族管事打骂罪仙的事情说了出来,提及却火宫和少主二词,川翊便明白了。
裴从青继续道:“我看你对阵法的出现惊讶多于好奇,想来这布置阵法的人应该是相熟之人,上重天氏族我听说过的人少,只知道你们这一族的少主游离在外,而你们一直在找他,所以猜测是他。”
相处时日不多,川翊却几次被眼前这二人刷新见识,夷则天赋卓然痴迷剑术,裴从青自由随性却智慧通达,都是人中龙凤,来日不可限量。
川翊觉得裴从青不会无缘无故问起少主,他思忖片刻,很快反应过来,“你在地下探出了什么?”
裴从青笑了,没想到被发现了。
这还真是不好糊弄。
他耸耸肩,“也没什么,只是觉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想着应该是极为厉害的法器才是。”
川翊不自觉皱起眉头来,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难怪这么多年南云畏缩不出世,若是将仙器留在了鹊山之下,那便可以理解了。
没了仙器在手,她遇上搜寻不一定能逃脱。
只是,将如此重要的法器留在鹊山,用来保护这群罪仙,真的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