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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第2页)

他体格精壮,比阮朝汐高出一个头,摆出对女子最常见的袭击动作,意图从背后近身,一只手捂嘴,一只手扭手臂。阮朝汐看准时机,侧身突入,一个利落的肩顶动作,借力打力,顺着攻击力道的来处猛然发力,李奕臣精壮的体格砰地摔了出去,整个人躺在地上。

篱笆对面响起热烈的拍手声。阿巧清脆地欢呼,“摔得好!阿兄学会了!”

二十出头的妇人从屋里跑出来,拧着小女儿的耳朵回去。

李奕臣从地上翻起身,拍拍衣襟灰土,满意地说,“好了阿般。这招背摔,碰着寻常汉子足够防身了,今天就练到这里,回来继续练。随我去集市,把新猎的鹿角鹿血卖了,扯几尺好看的布料回来。”

阮朝汐练得浑身都出了汗,脸颊升腾起气血充足的红晕,额头一层亮晶晶的汗珠,拿衣袖随意抹去了,眼神闪亮如天边朝霞。

“集市又开了?不是说朝廷派遣了使者来,管城太守要封城抓捕流寇?”

“听说没往管城这边来,去了朝廷大员隐居的山里。那山在司州境里,不归管城辖下。”

“这都两三个月了,遇刺的朝廷大员还不肯回京城?当真要入山隐居?还是伤重到好不了了?”

“流言满天飞,谁知道真的假的。管他什么朝廷大员,皇帝老子,只要今天集市照常开就行。走罢,扯布去。”

————

管城西去三十里,司州地界山脉的半山腰中,有清涧溪流,流水声昼夜不息。

简陋的山中木屋搭建在溪流边。室内点起一盏昏暗油灯。

燕斩辰抱剑守卫在门外,冷眼瞧着来人。

来人微笑颔首,“你是三弟身边的燕斩辰。我见过你。”

“二郎君。”燕斩辰不冷不热地拱手行礼,回身往小木屋里回禀,“郎君,二郎君自荀氏壁至,号称带来了家主手书,徐二兄放他上来了。”

木门打开了。

在此处无名山中隐居了整个冬日的木屋主人,手握着灯台,月色下显出颀长身影。

荀玄微站在门边,淡淡地颔首。“二兄前来何事。”

夜间登山拜访的来人,正是荀行达。去年底接到了朝廷征辟令,隐居五年之后重新出仕,继任豫州刺史,坐到了豫州官场炙手可热的高位上。

把他生生压下去五年不能抬头的族中三弟……荀氏皎月……如今却隐入山中,几个月无声无息,连京城入仕都不愿去。

多年来的不甘,愤怒,腿疾不能行走的自伤,嫉妒,种种不能明言的阴暗情绪,都隐藏在端雅洒脱的外皮之下,荀行达这几个月舒展畅怀,逸兴神飞。

对着面前的颀长身影,荀行达似笑非笑。他奉了家族嘱托,前来劝说三弟出山。

“何必自苦呢,三弟。不过是遭遇了一场意外的流寇夜袭,又正巧脱逃了一个阮氏十二娘,区区小事,怎能让你失了进取之心。”

他环顾周围的简朴陈设,“虽说是山中隐居,怎能如此简陋啊。天子屡次派遣使者来荀氏壁问询,族中长辈不堪困扰。听为兄的话,速速赶往京城赴任,莫要失了天子的信重。叔母已经为你另择佳人,届时在京城完婚。岂不是好过如今在山中避世不出。”

荀玄微走出了木屋。清冷山间月色,清晰地映照出二兄微笑的面容。

他视若无睹地走过身侧,“二兄,你名行达,言行可能做到真正的放达?”

荀行达的笑容消失了一瞬,又若无其事挂在脸上。“三弟怎的取笑起我来了。罢了,你如今心境颓丧,为兄任你取笑便是。”

“二兄,当年你在京城任职黄门郎,随侍天子身侧,天子待你亲厚,处处优待。二兄大为感动,从此死心塌地效忠君王,打算为皇家卖命。”

荀玄微无声地笑了下,“清河崔氏灭门的祸事,对二兄竟然毫无触动?”

“……你想说什么。”

“断了二兄双腿,五年不良于行,失了天子身侧的清贵官职,二兄心里怨怼,我知晓。如今还二兄一个豫州刺史的显贵官职,可满意了?’

笑容彻底消失了。荀行达冷冷道,“果然是你。”

“是我。”荀玄微心平气和道,“眼看大厦将倾,兀鹫盘旋,而众人毫无察觉,沾沾自喜于家族名望,高官厚禄。殊不知,就是这份所谓的天子信重,才是满门覆灭的杀机所在。二兄,你断了腿,从此离开京城浑水,不能再为家族招来祸事。你这双腿断得值得。”

“一派胡言!明明是你为了出仕不择手段,做下如此恶事,族中不与你计较,我与你是同族兄弟,我也不与你计较,你竟污蔑到我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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