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以禹疆身份最尊,他说“别追了”,便无人敢再动一步。
唯有天德星君不长眼色地追问:“陛下为何要放他走?”
禹疆斜睨了他一眼,没答话,只冲魔君拱了拱手:“九韶之事,神族会昭告三界,惊扰之处望请海涵。”
他嘴上客气,实则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留给那个犹显稚嫩的魔君。说完,转身一挥袍袖:“走!”
魔君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蝶绛公主:“阿姐……”
蝶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将画扇留给你了,该如何善后,她知道。”
说完,她见神界那些被九韶打落的残兵败将一个个匆忙驾云追着禹疆的仪仗而去,而云端上的那个人,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施予,心中,不免升起一阵悲意。
夫妻千年,她竟然第一次觉得,他不是心似铁石,而是根本便没有心。
于是,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当初是她一意孤行,折断了他的双翼,如今他重获新生,这千年来他们之间所培养出的那一点点情意,他还会放在眼中吗?
“娘娘,陛下走远了。我们不可再耽搁了。”身旁的神使催促着。
蝶绛回眸,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故土,终于不再迟疑,追了上去。
禹疆没有等她,而当蝶绛的仪仗终于追上他时,归途已经过半。
她踏着浮云走到他身边,心也如脚下一般,起伏不定。
禹疆没有看她,他的眸中表面坚定无波,但背在身后的拳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心境。
蝶绛状似无意地去牵他的手,却在触及他的衣袍的瞬间被他不动声色地甩开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找个了话题,随口问道:“夫君给九韶的那最后一击为何不下“神驯散”?”
“我虽有心削弱他的实力,但“神驯散”会令他法力全失,非我所愿。”禹疆神色冰冷,道:“他有他该保护的人”。
“方才夫君对那星君如此冷淡,妾以为,夫君方返归神界,对凤族臣属这般不假辞色,此举有失身份。”蝶绛犹不死心,再次试探他的态度。
禹疆终于扭头看了她一眼:“身份?若你还记得朕的身份,便知你此言僭越。”
蝶绛心中又惊又冷,知道自己的担忧果然成真了。但她看着他眼中的斥责与不耐,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应道:“是,天帝陛下!”
九韶方一离开郢城,便再也支撑不住,从空中摔落在地,羲华的傀儡也重新化作了丝。
裂魂回归体内,填补上了空缺,九韶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但后心处的伤口难以愈合,点点滴滴的血迹不断渗出,灵力也随之流失开来。
那柄刺伤他的剑上有毒!
虽然不似“神驯散”这般令神族法力全失的歹毒,但也极大地削弱了他的战力。九韶咬着牙为自己疗了伤,血虽然止住了,但灵力的流失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遏止。
他不愿再拖,在伤口上施了一个障眼法,令一切不见端倪。除了略略白的脸色和身上的血迹,无人能看出他的虚弱。
想了想,他将身上自己的血也隐藏了起来。
随即,他向着日光沙海御风而去。
这里的日出,真是看多少次,都觉得很是冲击。
羲华和井焕并肩立在清冷的星幕之下,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来了来了,快看!”她兴奋地一扯井焕。
井焕却非这般浪漫的人,能欣赏的了这般景致。在他看来,再好的日出都抵不上一觉安眠。毕竟他们跋涉而来,一个时辰的路真是挺累人的,眼下他已经觉得两腿肿胀酸痛,恨不得瘫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