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结婚几天,哪里来的纪念日。
叶琦只装作没听见,目光落在书桌前面好大一盆栀子花上。
明明已经入秋,那盆花却像是忘记了季节似的,开的蓬勃繁茂,饱满的花苞在油绿的枝叶间竞相绽放,雪白的重瓣,嫩黄的花蕊,朵朵都有婴儿巴掌大小,吐露着绵延的幽香。
叶琦亲不自禁地闭上眼睛,霎那间的幻觉,那些盛开的栀子花已化作耳畔悠扬的弦乐,袅袅婷婷,绕梁不绝。
管家叫叶琦,“小先生喜欢栀子花?“
叶琦赶紧睁开眼睛,他的样子太陶醉,几近失态,叶琦无意否认,大方点头,”嗯,从小就喜欢。“
”巧了,“管家拍掌,”我家陶先生也是从小就最喜欢栀子花,这一盆陶他养了十多年,可精贵了,走到哪儿,带到哪儿,我们私下都说这是他的初恋情人,谁也不给碰呢。“
见过男人管车叫老婆的,还真没见过哪个男人这么宠爱一盆花。
叶琦感叹,“难怪你家陶先生身上总有一股栀子花的香气,莫不是养花养的。”
管家颇为惊讶,”陶先生身上有栀子花的味道?“
”怎么,你没闻到过?“叶琦脱口而出,“越靠近脖子的地方,味道越浓。”
管家笑容可掬地摆手,“陶先生有社交洁癖,不喜欢别人靠近,我们平时都很注意,说话办事和他保持距离,所以就算他身上有什么味道,我们也不可能闻的到。“
叶琦一愣,陶艺琛有社交洁癖吗?他怎么没看出来,这个人分明每天晚上抱他抱的那么紧。
“不过小先生自然不同,您和陶先生那么亲热,能闻到也不稀奇。”
管家笑的意味深长,叶琦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转移话题,“我什么也不用,就在这里练练琴。”
“好,小先生有什么需要,可以按呼叫铃。”说完管家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叶琦在陶艺琛的书房里,练琴练到中午,保姆上来叫他吃饭,他才跟着保姆下了楼。
楼下已经重新布置过,搬走东西的地方,重新摆了花草,绿植为主,和陶艺琛书房的风格很像。
“这下好了,陶先生终于不用吃药了。“保姆如释重负地说。
”吃药?吃什么药?“叶琦以为陶艺琛生病,脸上立刻流露出几分担忧,自己却没有察觉。
”陶先生对玫瑰花粉过敏,“保姆解释,”这几天他一直吃过敏药,厉害起来还可能引发哮喘。“
”啊?“叶琦惊的一双鹿眼都瞪圆了,没想到陶艺琛居然有这毛病,并且这么严重。
”那还摆这么多玫瑰花在家里面干嘛,不危险吗?“叶琦有些埋怨地问道。
“因为小先生你喜欢啊,”保姆看叶琦一眼,“我家陶先生说,他与你初遇的那天,你手里拿着一大捧玫瑰花,手指都刺破了,还不肯松手。”
因为他喜欢?因为他喜欢!
其实对于玫瑰,叶琦说不上喜欢,但是文卓钟爱玫瑰,他只是爱屋及乌。
陶艺琛宁愿吃药也要把他喜欢的东西送到他面前,做到这种程度,叶琦觉得自己都望尘莫及。
叶琦的心里仿佛被人揉进一把软糖,酸酸甜甜的。
叶琦一惊,脑海里浮现出那一串火红的珊瑚珠子和君子协定。
他刚刚确实被感动到了,那要不要放一颗进去?
会不会太快了。
叶琦觉得脸红。
陶艺琛偏爱简约风,正厅里原有的东西又清出去许多,一组新添的巨大玻璃柜格外吸睛。
半透明的金属柜子大到顶天立地,上端和别墅的挑高房顶直接相连。
柜子的材质特殊,外面包裹着一层如同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弧形玻璃,里面每层架子上都装着嵌入式镁光灯组,灯和玻璃应该都经过了特殊设计处理,灯光打在玻璃上,再经过特定的反射折射,发散出无数细小的光点,光点再形成光带,即便是在白天,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进去,整个玻璃柜都好像点缀着无尽繁星和银河的巨型水晶。
如此精巧不凡的设计,还被放置在整个别墅最显眼的位置,毋庸置疑,柜子里展示的一定是别墅主人最珍视,最宝贵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值得陶艺琛产生出如此高调的展示欲望?
也不知道保姆是不是有意,明明是要去餐厅的,她却引着叶琦在玻璃柜前停下脚步。
”这是陶先生专门请人加急做出来的,趁着今天刚好搬进来。“
叶琦好奇地向柜子里面窥探,只一眼,他就赶紧捂住嘴,却还是发出“啊”的一声。
小鹿的眼睛瞪到最大,但是叶琦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玻璃柜里摆着一排排镶裱精良的证书奖杯,靠上端的位置是好几个如同高订珠宝般挂在天鹅绒衬架上的奖牌。
柜子的正中央,还有另一个单独的水晶玻璃罩,里面有一座小提琴形状的奖杯,奖底端的木托上刻着双语的烫金字,“第三十六届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赛少年组冠军,叶琦。”
没错,展示柜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有叶琦的名字,那是他过去参加各种小提琴比赛的获奖证书,奖牌和奖杯,最早的可以追溯他五岁那年。
他们代表着他曾经的辉煌,是他努力和天赋的最好印证。
他们曾经摆满叶琦的房间,但是随着后来的种种变故,被收进抽屉的底层,再后来,叶琦跟着刘霞从lv市搬到c市,这些东西就再也没有被从纸箱里拿出过,叶琦自己似乎也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所以那日叶琦去刘霞家搬东西的时候,都没有想到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