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日的奔波劳碌下来,沈北陌的精神却是没能松懈分毫,她将自己烟熏火燎的衣裳简单收拾了一番,心里这块大石头始终压得慌,趁着天色还未大亮,偷偷摸进了贺霄的将军帐。
贺霄猜到她会来,帐门也没落锁,就在屋里等着。
长夜在慢慢褪色,将帐壁印出深邃的灰紫色,再逐渐转浅。
沈北陌一声不吭站在那,贺霄轻咳了下嗓子,上前招呼道:“过来坐吧,你那面具……”他按着她的肩膀,往自己脸上示意,“闷的话,先摘了吧,这也没别人了。”
沈北陌没有抵抗,任他把自己带到了桌前,她单手取下恶鬼面,放在他面前,淡声道:“说吧,你的条件。”
“如果没有这次战争的意外,我本来都准备好了放你走了。”贺霄坦然盯着她,眸光温和,无论看她多少次,再凝视的时候,都还是会被这张脸给定住心神,“所以放心吧,我不会揭穿你的。”
沈北陌分辨着他情绪的真假,问:“为什么帮我隐瞒,欺君是重罪。”
“你顶了南邵灵珑公主的名号,无非是担心她嫁过来会有危险,你的初心并无歹念,这是其一。其二,现在南邵属地收编情形大好,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这是双方都想看到的局面,跳开真假不论,于陛下而言,郡主入京的作用已经发挥得很好,于公无碍。”
贺霄笑了笑,“既然于公无碍,那于私的话,天知道我看见嫁过来的是你,那个时候有多高兴。”
沈北陌蹙起眉,问出了最在意的一个问题:“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发现的?”
“接亲的时候,也是在紫砂渡,那天晚上你咳血了,我探了你的脉象。”提起这茬贺霄又显心虚,他的掌力有多重他自己心里清楚,也亏得是沈北陌身体底子好,才没落下什么病根。
沈北陌的回忆被这句话找到了落脚点,恍然嗤笑道:“怪不得,我当那内伤怎么忽然给个江湖郎中治好了。”
话说开了,贺霄也就有了解释的机会,他忍不住将人抱进怀里,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缓声道:“如果早知道是你,那一掌我不会下那么重的手。”
然后他听见沈北陌不屑的声音从脑袋后面传来:“你怎么不说若早知道就放水不打南邵了。”
贺霄叹了口气,最后又无奈笑起来,“真是孽缘。”
“不过孽缘也是缘。”他珍重地将人抱紧了些,也不知道下回再能抱她是什么时候,坦然道:“我很高兴,能与你这样的巾帼英雄,有这样的缘分。”
贺霄的胸腔震动着,传到沈北陌的胸前,她并没有全信他的这番说辞,但这个节骨眼上,既然他自己做出了承诺,她自然是要应下的。
“不管你之后想怎么打算怎么处置,现在的当务之急,也要先把这场仗打完再说。”
“仗打完了也不拆穿你。”贺霄轻笑着,往她耳廓上快速啄吻了一下,趁她未发作前将人松开。
沈北陌不置可否,达成共识之后转身便要走,身后的男人却又忽的叫住了她:“唉、”
“还有事?”沈北陌驻足回头。
贺霄闲散靠坐在桌上,问她:“之前一直问不了,赫露莎这个名字,到底是你的,还是那灵珑公主的?”
沈北陌顿了片刻,答道:“我的。”
贺霄唇角笑逐颜开,他就知道是这样,“嗯,知道了。快回去歇着吧,天都快亮了。”
第47章面具吻
十月金秋,南邵海防成型,楚军与缅军交手数次,占据抢回天心湾以东阵地,天缅借西湾地势迂回易守难攻藏匿,神出鬼没,战局一时之间僵持不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南邵多雨,秋雨时节断断续续能下好些时候,整个天地都充斥着潮气。
沈北陌在军帐里盯着沙盘出神,也没太注意周围进出的人,过了好一会才发觉屋里只剩下自己和贺霄两个人了。
男人靠在后面环臂看着她,也没打扰,见她回神了才勾唇轻笑道:“我看你这些天总在看沙盘,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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