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得好紧,喉咙里似乎有血腥味泛上来,撕痛着。
——“在那边、在那边!”不断有人指路。
哪里、哪里?我看不到啊!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王八!”
看到了,爸爸握拳砸在那男人的脸上,血流出来、溅出来、迸出来。
没有人还手、没有人劝架;只有妈妈在一旁仆地啜泣。
爸,别打了,别打了,我们回家吧,爸?
“你给我滚开!”
鼻子被爸再次挥拳的手肘砸到,很痛,牵痛到全身的每一根神经。
又有血飞出来,是谁的?我不知道、不知道。
“望华、望华,你醒一醒!快起来,快点!”
不,不,我不要起来,不要看见爸爸打人,不要看见妈妈哭泣,不要再被人打。
“望华,快起来!”
身体被拖曳而起,我迷蒙睁眼:黑,眼前是一片彻底的黑。
然后才看见叔伟焦急而张皇的脸,以及他向我脸前伸来的一只手。
干什么?!
联系到刚才可怕的梦境,我条件反射地低头闪躲,却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鼻腔滑下。
夜色中,仍能看到一缕浓黑的液体滴落在毛毯上。
我在流鼻血?
呆愣地抬手抹向自己的鼻子,果然沾到一片粘腻的腥热。
“头仰起来!跟我去浴室!”
叔伟喊着,左手扶住我的后脑,右手轻拍向我的额头。
不,不行,不能后仰,我会窒息。
捂住嘴,我拼命摇头。
“头仰起来血才不会流啊!”他急呼,扶我向浴室跑。
我还是摇头,捂嘴的手按得更紧些。
“哗”地拧开水龙头,叔伟把我按在洗脸台前,不住地用掌接水向我后颈拍,水池里飞溅上几滴艳红色,很快晕开。
我拼命挣扎,却挣不过他强劲的手力。
“你不要动!让血流出来就好了!”他颤着声喊。
不行了——
明显地感觉到它滑向喉管,我空出一只手向后翻转,死命地推开叔伟,转身想往马桶跑。
“哇——”
来不及了,我张嘴吐了出来。
叔伟正好挡在我身前,下意识地伸手来接——
纠结的血块就在这样堆在他半摊开的掌心上,仿佛蠕动的血蛇,腥味扑鼻而来。
我抬头:面前的人震惊地盯视自己的手掌,好象看见异形一样;片刻才抬头看向我,眸中闪过一丝巨痛。
牵他的手到水龙头下冲干净,这下我倒真正平静下来:自己以水拍颈,洗净了脸,找出棉球塞住鼻孔,再洗干净手,擦干,转身走回卧室,翻过被血浸染的枕头,躺下。
浴室的灯还亮着,水还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