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承安郡主,在模糊的记忆中,他记得承安总是趾高气扬,受万人追捧,是个养在金山里的娇娇儿人。
可今日看来,倒像是变了个人。
他眯了眯眼,审视地看着承安。
郡主既帮越序作证,便是让裴继下不来台。
裴继气得一口老血卡在喉中咽不下去,他不敢拂了这位郡主的尊容,谁人不知她若在她的皇帝舅舅面前哭一哭,这天下都得抖三抖。
无奈之下,裴继只得将这口恶气咽下去,他面色铁青,朝下面的人使了个眼色,抬脸便换上了一张笑脸。
“既有承安郡主为越大人作证,那越大人自是清白的。是老夫考虑不周,自罚一杯。”
说着便朝越序敬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为表诚意,裴继特意将杯口倒了过来,一滴未剩。
越序轻笑一声,接过小厮递来的酒,同样一饮而尽。
文酒会结束,承安郡主为越指挥使解围,抛弃裴三公子移情越指挥使的故事愈传愈烈。
可整个京都都知道越指挥使有个死了三年的发妻,至今无法释怀,到如今二十有三了仍未续弦。
要知道像他一般大的,孩子都满地跑了。
空青很是担忧,她怕郡主一颗芳心浪费在越指挥使身上。
那越大人虽是好人,可心却像随着发妻而去了,始终不是值得托付的良人。
越想越替自家殿下感到不值,直到今日一早看到殿下特意换上了古纹双蝶千水裙,还擦了口脂,吩咐她和同禄去思雾楼。
空青心道完了,殿下此番算是彻底完了。
时隔三年,阿姩踏进了思雾楼的大门。
楼内人声鼎沸,她不愿声张,便寻了个偏僻的位子坐了下来,看着人来人往出了神。
殊不知,自她来时,一切都被在二楼隔间内,那一双深邃而淡漠的眸子尽收眼底。
今日越序来思雾楼巡察,却看到承安郡主和她的随侍婢女一同进了楼。
他总是觉得承安那一双眼睛像极了阿姩,黑亮而清透的眸子,照尽了她的心底事。
越序一次又一次看向她的眼睛,好像又把他带回了在槐里的那些年。
他转头问一旁侍候的管事。
“承安郡主常来这里吗?”
“常来的,殿下偏爱楼内的择月羹,隔三差五都差遣小厮带一份走呢。”
听到这话,越序明显怔愣了一下,好似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的胸口,闷得发痛。
“主家知殿下喜食择月羹,特吩咐奴给殿下送一份来。”管事拎着一个小食盒呈到阿姩的面前,“主家还吩咐说殿下此后再来鄙楼皆可免单,这是谢礼。”
阿姩自然知道主家是谁。
她抬头望去,只见墨绿色暗纹的一角。
阿姩再一次梦魇了。
山壁自四面八方朝她压来,脚下是万丈深渊。
阿姩转身想逃,可失控的车辙印却刺痛了她的眼睛,这是沈述跌落的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