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到林建文领着她下?车,鹿雪立刻发?现了不对,他们?来的地方并不是医院。
具体?是哪她并不知道,因为那辆车玻璃被遮挡住,她没有看清楚来时的路。鹿雪转身想跑,林建文已经关上?了院门,让她乖乖在?这儿等着,妈妈做完手术就会回家?。
鹿雪确定自己无法?当场逃脱,便按照程音以前教她的,先假意配合起了对方。
她甜甜地叫林建文“外?公?”,还缠着他讲妈妈小时候的事。
听着严丝合缝,确实都能对得上?,这让小姑娘多少安心了一些。
林建文一边陪着鹿雪东扯西?拉,一边给不知什?么人发?信息,就这样?一直拖延到了日暮西?斜。
他往她手里塞了个毛绒小熊,嘱咐她先自己看会儿动画片,然后把门一关,出去了。
鹿雪一骨碌跑去门边,眼睁睁看着锁舌移动,门被反锁。
她趴到门上?,将耳朵贴近门缝,试图听清楚老头到底在?说什?么——他就站在?门外?打电话。
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有钱”“总裁”“两千万”之类……
具体?在?说什?么鹿雪也搞不明白,只听着他的声音越走越远,只能沮丧地回去沙发?坐下?。
好饿,但什?么也不敢吃,被人拐走关起来已经很丢脸,如果还吃了别人给的东西?,那她可真是蠢死了。
电话那头的姜明月可是全听懂了。
“你爸疯了。”她放下?画笔喃喃自语。
裴沐,也就是林霏霏,正靠在?栏杆边的软榻上?吹风。软榻铺着翠缥的绸褥,而她穿身杏色的旗袍,手里还剥着一只熟红的石榴,整个人配色是极明艳的。
便显得那张脸有些平庸。
她出门在?外?必定画得光彩照人,在?家?难免松弛一些,听到姜明月的话,冷冷一笑:“早叫你换一个。”
“那是你爸!”
“我换个爸爸都不介意,你换个男人不是更轻松。”
姜明月没理会她的胡咧,絮絮叨叨说林建文怎么不应该,林音那孩子本来就挺命苦,何必还拿她孩子来捏她。
林霏霏从来听不得林音二字,一双细弯眉拧成了怨结:“她偷了我的人生,我还没说什?么!”
要不是林音她妈,她至于变成一个私生子,从小饱受嘲讽?
“你不也欠了她的,她妈妈……”
姜明月还没说完,林霏霏已经掀了面前的碗,红石榴子晶莹剔透地滚了满桌。
“那是她该!谁让她女儿嘴贱!我那天不过?是发?了她一张照片,她就自己撞车死了,能赖得着我?”
“轻点声吧,我的祖宗……”姜明月颤巍巍去捂她的嘴。
赖不赖的着,反正是脱不了干系——林霏霏好死不死,偏偏在?那天发?狠虐了一顿林音,还把她被捆了扔在?厕所的照片发?给了程敏华。
程敏华车祸的消息传来,时间一碰,正好与她发?照片是同一时点,林霏霏当场吓疯,回家?直哭说自己闯了大祸。
这才有了姜明月伪造的那封遗书。
全世界都被骗过?,这位另类艺术天才,以假乱真的好手艺。
“想在?想想,也未必就是我吧,当年我不懂事,你也没谱,多余小题大做,我们?真不欠她什?么。”林霏霏不耐烦。
她妈这个人,往好听了说是天生艺术家?,生性拙朴,稚若孩童。往难听了说就是美术天赋过?头,吃掉了部分脑子,有点痴痴傻傻的。
惯着男人,惯着孩子,连仇人家?的女儿都想惯着,过?于圣母。
“你别管那赔钱货男的了,画你的画吧!”林霏霏将桌上?的石榴子扫进垃圾桶,剩下?的半碗放在?姜明月面前,扭头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