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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第2页)

傅至景得二哥赏识,上个月再被提了官,如今是三品的侍郎,与他结交的同僚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恭敬。

孟渔最亲近的两个人皆在权力的漩涡里打转,他反倒不敢走得太近,怕惹火烧身。

不过德怡王府的请帖仍是得收,说是取出埋了好几年的陈年佳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邀他们兄弟几个到府里品酒。

赴宴这日下了好大一场雪,孟渔裹得风霜不透,踩在厚实的雪地上,咯吱咯吱响。

他路上耽搁了,来得晚,站在厅堂门口听见一串爽朗的笑声,是四哥七哥在捡趣事说。

屋里暖乎乎的,他一进内就被热气熏了熏,三两下将羊绒围脖和厚实狐裘给取下,环视一圈,六哥果然不在场。

“小九来了。”七殿下急巴巴地站起身,拉着孟渔到桌前,“你来给我评评理,四哥到我府里捡了个青花瓷,我要他一块玉做的栀子不过分吧?”

“七弟此言差矣,我那块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玉,你的青花瓷怎么比得?”

孟渔人还没从冰天雪地里缓过神就要被他们抓着当判官,左右耳皆被攻击,告饶道:“我是个俗人,看不懂雅物,这事还是留给二哥断定吧。”

蒋文峥坐在主椅上,笑说:“你们是来我府里喝酒的,还是来告官的,再吵个不停,谁都没得喝。”

他的话向来管用,四七二人暂且不再争执,一心扑在了酒上。

下人将酒坛子抬上来,酒身上的泥土还在呢,未开坛似乎就已经能闻到醉人的酒香。

四哥自诩酒仙,摩拳擦掌,自告奋勇掀坛。

孟渔在屋里烘了会,全身都热乎了,话也变得多起来,问:“嘉彦呢?”

“在他母亲院里,你若想他,我差人给你带来。”

孟渔这厢说好,那厢啵的一声四哥已将红布给掀开了,醇香的酒气刹那间填满了整个屋子,未喝已有醉意。

这几人都是真心实意地开怀,碰杯之际爽快大笑,笑声顺着门窗攀出了院子,孟渔一改郁闷的心情,也随之笑起来。

他刚把酒杯抵在唇边,外头的脚步声咯吱咯吱传来,伴随着一句焦急的“殿下,皇妃有临盆征兆,请您快去看看”打断了开怀的热闹。

蒋文峥面色骤变,重重放下酒杯站起身往门口走。

孟渔和其余两位兄长亦心里一惊:二嫂的胎儿还未足月,怎么会在这时临盆?

他们是外男,不好进女眷的院落,只跟着二哥走到院外就停下了脚步。

府里备着稳婆,正在给二嫂接生,清水盆送进去没一会儿就变成血水端出来。

孟渔望着从身旁走过的婢女,听着院里传来一阵又一阵嘶叫,心里不安地绞动着,都说女子生产要在鬼门关走一趟,如今二嫂突如其来的早产,他只愿大小皆能平安。

睡得迷迷瞪瞪的嘉彦被乳娘抱出来,大抵是母子连心,他也知晓母亲正在受难,平日里乖巧的小人儿这会儿嚎啕大哭,怎么哄都停不下来。

秦侧妃不多时就到了,行了个礼便往里走,孟渔盯着她头上晃来晃去的流苏,头晕目眩。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刹时粉碎了这些时日万顷平波的假象。

御医在宫里,来得迟,被迎进去之后没多久,孟渔就听见二哥一声喝斥,“胡说八道!”

他与四哥七哥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见到浓浓的担忧。

嘉彦还在哭,嚷着要娘亲抱,孟渔伸手从乳娘手中接过他,孩童一声又一声的啼哭在耳边炸开,响彻天际。

看不见的室内乱糟糟的,接生的稳婆、施针的御医、抽泣的婢女,以及满脸痛色的蒋文峥和命悬一线的女人。

蒋文峥半跪在低矮的榻旁,握着妻子的手,“月容,不要睡,你看着我……”

月容脸色惨白如纸,发缕全被汗水浸透,稳婆一遍遍地要她用力,可她实在没有了力气,喃喃着嘉彦的名字。

“去,把嘉彦抱进来。”

嘉彦紧紧扒着孟渔,不得已,只得由他抱着入内,扑鼻浓厚的血腥气,他没进内室,将嘉彦放下来,嘉彦登时跌跌撞撞哭着地跑到榻旁找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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