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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遣走俩女使,章嬷嬷进屋,躺在妙辞身侧。

妙辞翻身,把白天席憬身体的异样同嬷嬷说了。“男人要解手,竟还得忍受这般痛苦!”

嬷嬷原本在拍着妙辞的背哄睡,听完妙辞的手,手不再动,脸色霎时灰白。

哥哥对妹妹有那种反应,岂不是……

在此刻,嬷嬷醍醐灌顶,原来席憬过分的占有欲和控制欲皆是出自私欲。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嬷嬷内心纠结,隐晦地说:“这种反应,跟换床单那次没什么区别。”都是内心最深处的欲念,不同的是,妙辞的欲是自发而来,席憬却是有意识地自觉而来。

嬷嬷以为自己说得足够明白,然而对妙辞来说,嬷嬷的弦外之音始终晦涩得让她听不懂。

妙辞低着脑袋,势要弄懂弦外之音。不过疲乏的身体没能供大脑运转多久,加上床头挂着渠临送的助眠香薰球,没过一会儿,妙辞竟死睡过去。

嬷嬷小心翼翼地下床,阖门,为忽然知晓一个不为人知的秘辛而感到心慌。

转过身,却见席憬倚着廊柱,在黑暗里不知站了多久,也不知听了多久。

他并不意外妙辞会跟嬷嬷讲起桦树林里的事,只是不能容忍,嬷嬷竟当真把实情说出,即便说得很隐晦。讲授这方面知识的活计,还得是他来做更好。

侍卫把一碗哑药递在嬷嬷跟前。席憬淡然出声,“要么哑,要么死。”

嬷嬷倍感惊慌,全身颤抖,跪着磕头,“世子,求您绕过一次……奴婢跟了小娘子很久,绝无二心……”

席憬问:“很久?有几年?”

嬷嬷抹泪回:“十年。奴婢是您亲自选的乳媪,自您接手照料小娘子,奴婢就跟在小娘子身边做事了。”

“十年,的确是有很久。”久到倘若这嬷嬷死,妙辞一定会心疼。

“今晚回去收拾行囊,滚去儋州跟你家人团聚。”席憬说,“你既有家人,就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家人。”

嬷嬷连连磕头,泪水和额前的血水糊了一地。

席憬朝侍卫交代:“明日起,你接替章嬷嬷照顾妙辞。”

那侍卫是个中年妇人,体格强悍,是个哑巴,又不识字,再没比她更好的嬷嬷人选。

屋里静寂,妙辞眉头皱着,脸埋在木偶娃娃里。

席憬轻轻把木偶娃娃抽出,又躺到妙辞身旁,侧身支手,打量她的睡颜。

从前以为因共感的缘故,他本能会对她的气息上瘾。今日又从苗疆老妪那里得知,原来随着时间推移,妙辞也会对他的气息上瘾。

难怪这阵子她总是睡不踏实,眉头紧蹙,嘴唇紧抿,活生生在眼下熬出一片乌青。原来,是因他的气息不在。

他触起她的肌肤,额前、眼周、鼻尖、嘴唇。

多可爱的一个孩子,睡相跟幼时相差无几,恬静中夹着一丝不安稳,因为怕再受抛弃。

一边做梦,一边感到自己被一种轻柔的气息包围。妙辞翻过身,蹙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又朝那气息凑了凑,像在梦里磕上一堵墙。

实际却是把乌蓬蓬的脑袋支在他胸膛前,像小时候那样,意识不清醒,却永远记得哥哥身边最令她安心。

席憬捞来被衾,盖在二人身上。又把呼吸放稳,搂着她睡觉。

然而脑里总是回想起白天的事,使他感到哪怕离这样近,可她的心还远在天边。

他的教养总是缺点什么,故意瞒着一些知识不敢教她。这不对,他不教总会有人来教,可他不要别人教。

席憬执起她的手指在自己身上移,声音被黯淡的月光冲散。

“你想了解的知识,我教给你。”

这时仿佛又回到那段给她冲泡羊奶的辛勤岁月,他跟从前一样,变成无数个标好重量的肉块。当她饿了、乏了,他便割下肉块,喂给她吃,让她慢慢长成一个六两重的新生肉块——那是她心脏的重量。

席憬心里软溶溶的,动作却毫不拖泥带水。

“这个地方,是你想弄明白的吗?”他叹了声。

有时,譬如此刻,他弄不清到底是哪个器官在操控心动。是大脑里的一堆曲折肉块,还是心脏上布满的千百筋脉,又或在一个特定的地方炸出一种特定的感觉,热锅煮年糕似的,“噗”地努起;老虎尾巴扫蝇子似的,“嗖”地掸落。

“是你将我变成这样。”他说。

过去那个雨夜,他夺去誉王给她写的小纸条,念着上面根本不存在的话,其实那是他的心声。

“我一直瞒着人对你抱有一种毁灭性的欲念,我感受到并安然接受它的存在,我愿为这种欲念驱使,我要它一直存在。”

“我疯了。”

在心里默念一万遍“无人知晓”后,他扣住她的手指,“帮我。”

将她的手指揩成一个皓白的兜网,罩在自己身上翕拓,最后淋淋漓漓地泼出一些鲜辣的灰白——一榻的秽亵。

待捋好她发僵的手指,清理好残余的垢腻,席憬躺回她身旁,继续窥伺她的睡颜。

她竟已睡得更熟。脸歪在软枕里,颧骨略稍泛红;身躯蜷起,小半截脚趾从衣摆伸出,把平整的褥子划出褶皱。

幼时,兄妹俩共睡一榻是常有的事。不过自从身体开始发育,他们再没背对背或谁抱谁地睡过。到了如今这般年纪,还跟从前一样脑袋凑着脑袋睡,仿佛是在亲自演示“不伦”二字的具体释义。

对她做这种事,他很对她不起。然而对她动心存欲,又是天注定的事。

世上不会再有人像他爱她一样,去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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