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窗帘没有拉上,月光落在那老太婆身上,她嘴角还噙着笑,大概是因为白天有人来看她的原因。
真是,让人厌恶。
如果这个老东西早点死,她孙子根本不可能查得那么深。
现在好了,白芨找了过来,不管他和穆家有没有关系,穆家囚禁正常人的罪责逃不掉,而他的职业生涯也将断绝。
这么想着,男人的眼神越发凶狠,针头在月光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恶狠狠地朝老人的手臂扎去。
“不许动,举起手来!”
暴喝声骤然响起,男人心脏猛地一跳,不等他反应过来,抓着的手瞬间抽出,接着一股巨力从床榻的方向传过来,他整个人被狠狠地压在地上。
怎么可能!
男人被压在地上不得动弹,眼神死死地去看压在他身上的人,对方为了压制他,身上的肌肉鼓起,显然不是一位老人会有的状态。
“你、是、谁……”
做了伪装的刑警帅气一挑眉,“你不是想杀我吗,怎么这就不认识了?”
是个很清冷的女声。
心中抱有的那一点点希望被彻底掐灭,双手被铐住,男人看见滚到一边的针剂被警察收入证物袋,这一瞬间心如死灰。
被压着踉跄走出病房时,三个身影就站在不远处。
男人的视线从他们的身上扫过,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声,“你们早有准备。”
蔺秉舟笑道:“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男人视线从叶外婆的脸上转移到蔺秉舟身上,很是不理解地问:“你们怎么会相信一个精神病的话呢?”
叶外婆为了在精神病院活下去,时常会做些正常人不会做的事情,如果不是白芨他们忽然查过来,男人甚至都相信了叶外婆已疯的诊断。
被他这么一问,白芨和蔺秉舟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谁会怀疑一个将热搜放得那么恰到好处的老人呢?
不过看男人这么不可置信的想法,外婆之前的掩藏应该是很好的,李谧能够那么顺利查出外婆的情况来,大概也有老人家故意放纵的原因在里面。
这种事就没必要和犯罪分子说了。
警察压着男人走了,之前扮演老人躺在床上的刑警走过来,扯着脸上的假体问道:“蔺先生,这个东西要怎么卸啊?”
假体黏在身上的感觉有够难受的。
蔺秉舟闻言,道:“化妆师还没有走,我带你去找她吧?”
“不用不用,你们说说话,快让老人家睡觉吧,明儿记得去警局,我们还有些事要问老太太。”
“哎,好的。”
刑警大步走了,白芨扶着叶外婆进了病房,低声交代她道:“您安心睡,会有警察继续值班的,明天录完口供咱们就回家,好不好?”
叶外婆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我可以的,你别担心。”
白芨还是有些不放心。
但按照计划,他和蔺秉舟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的,必须全员离开才能避免穆家派的后续人手降低警惕。
走出精神病院,蔺秉舟开车,安抚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的白芨:“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这都过了午夜了。”
担心有录音之类的设备,蔺秉舟没敢说太多,手掌轻轻握了下白芨的手。
“嗯,我知道。”
白芨朝他笑了下,忽然道:“你说外婆出来后,我请海峰哥照顾她怎么样?”
邹海峰本事不错,会的东西也很多,而且他很细心。不过照顾叶外婆的话,两万的工资就有些少了,白芨算了算自己手上的钱,忽然生出赚钱的急迫感来。
蔺秉舟道:“他倒是可以,不过邹海峰有个妹妹重病,不一定能一直跟着老人家,你可以先问问他,再让两人一起聊聊。”
白芨这还是第一次知道邹海峰有个妹妹,不由关心的多问了两句:“是什么病啊?”
蔺秉舟也就是之前顺带了解了下,这会儿被问道,回忆了会儿才不太确定的道:“好像是植物人。”
邹海峰退伍是因为父母家人出了车祸,唯一的妹妹成了植物人没人照顾,这些年来妹妹躺在床上并非全无反应,因而他将自己全部的钱都投到了治疗当中。在听说白芨的雇佣条件后,邹海峰立刻就答应了。
他爽快,白芨却不能马上给回应,只道:“我外婆这两天就跟我们回去,到时候你们见一面聊一聊,要是双方都没问题再签合同。”
“好!”邹海峰爽快道。
挂断电话,他看着床上的妹妹轻轻叹了口气。不管老太太好不好相处,只要白芨提出,他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这两个月下来他的工作屈指可数,大部分时候都在病房里陪着妹妹,医生说他天天在这,妹妹的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就凭着这个和每次都准时到的工资,邹海峰就很感激白芨和盛文娱乐。
…
不知道邹海峰在想些什么,白芨和蔺秉舟带着老人家走出了禁锢她大半辈子的精神病院,去警察局仔细录了一次口供后,在临时调过来的保镖的保护下回了a市。
老人姿态笔挺,看上去精神奕奕的,跟着两孩子走出完全陌生的机场大厅,坐上车后,在她的要求下,一行人先去了墓园。
墓园每天都有人打扫祭祀,香烛味道有些浓,但看上去干干净净的。
老人蹲下身,苍老的手指在照片上划过,“妈妈这么多年没回来,委屈你了。”
照片上的女人带着浅浅的笑,墓碑前的老人没有视频中的絮叨,万千话语汇成一声极轻的叹息,照片中的人早就无法回应,再多言语都成了干巴巴的虚假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