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莲问他要不要进去坐坐,被他以天色太晚不便打扰国公爷与国公夫人为由婉言拒绝。
宋妙莲也没坚持,和他道别之后,领着自己的丫鬟清雪清茶向门内走去。
裴景修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见她始终没回头,便也转身离开。
清雪回头看了一眼,见门外已经没人,问宋妙莲:“小姐,你真相信那个穗和是粗使丫头吗?”
宋妙莲冷笑一声:“我当然不信,所以才要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否认自己的身份,这样才能永绝后患,懂不懂?”
清雪歪着头,似懂非懂:“小姐已经发现姑爷婚前不忠了,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婚前不忠,婚后忠不就行了?”宋妙莲不屑道,“哪个男人没偷过腥,我不在乎这些,这些都是我以后拿捏他的把柄,他有把柄在我手上,才能乖乖听我的话。”
清茶点头附和:“还是小姐想得开,我也听嬷嬷说过,男人这东西,不到七老八十没一个安分的,端看做妻子的手段高不高明。”
“正是这个理。”宋妙莲得意道,“裴家总共也就那几个人,成亲后还不是我说了算,一个小丫头,还能在我面前反了天不成?”
“可姑爷方才为了维护她,都跟小姐翻脸了。”清雪不放心地说道。
宋妙莲撇嘴更加不屑:“他那叫什么维护,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我娘每次打杀府里的姨娘,我爹不也总要发一通脾气吗,可你哪次见他真把我娘怎么着了?”
“这倒也是。”
两个丫头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宋妙莲,对她是由衷的佩服。
乡野长大有乡野长大的好处,小姐这泼辣的性子,嫁到什么样的人家都不受气,跟着这样的主子,她们做下人的也能扬眉吐气。
裴景修独自一人往回走,一路上,满脑子想的都是穗和伤心欲绝的模样。
她单薄的身子像纸片一样在暮色里摇晃,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出来。
可恰恰是这种倔强的哀伤,最是让他心疼,让他只要稍微想一想,就有心如刀绞的感觉。
除了心疼,他还有点害怕,有点不安,穗和说那句话的时候,表情太过决绝,像是下定了决心要与他划清界限,与他们三年的情分划清界限。
她会不会被伤透了心,真的不要他了?
不,不会的。
穗和不是那样的人。
穗和永远都不会不要他。
他提着心,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到穗和面前,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将她禁锢起来,让她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待在他身边。
他越走越快,后来索性跑了起来。
天黑得彻底,长长的街道一眼望不到头,街灯照不到的前方,像个巨大的黑洞,又像一张血盆大口,正等着他自投罗网。
他拼命跑,跑得气喘吁吁,整条街上都回荡着他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等他终于回到裴府,刚进西院,就被焦急等待的阎氏叫住。
裴景修以为阎氏要问他有没有把宋妙莲哄好,抢先开口道:“母亲先等一等,等我去见了穗和,再回来与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