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在心底的仇恨和愤怒慢慢滋生出来,在胸口横冲直撞,韩诺双目赤红地望着顾媛离开的背影,双手逐渐握成拳。
是他的错!他就不该放过她!
七嘴八舌的议论和老人悲痛的哀哭让谢晨也心急如焚,除了安慰的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程默,怎么样?”
程默焦心道:“他必须要马上做手术。”
韩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掩下眼底至深的痛苦和极致的恨意。
他盯着谢晨看了很久,内心翻涌着无尽的挣扎和愤怒,最终,他闭了闭眼,转身离开现场。
冰凉的水从脸颊滑落,打湿韩诺面前的衣领,韩诺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缓缓掏出了电话。
“韩正,准备好之前顾媛的狗咬伤我的视频,我要送顾媛进监狱,另外,你马上报警,就说这里出了人命案。”
韩正不知道发生什么,但韩诺说能让顾家的人进监狱,就一定有必然的把握:“好,诺哥,马上。”
孩子逐渐微弱的呼吸让谢晨心里一阵阵发紧。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后,想找到那个让他心安的男人,视线扫视一圈,才在角落里看到韩诺。
谢晨走过去,见韩诺脸色煞白,连忙道:“你别怕,没事的,我知道你害怕看到血,别留在这里,你先回去休息。”
韩诺慌乱地移开视线,不敢去正视谢晨眼中这份关切的眼神:“我没事,我陪着你,你不用管我。”
“120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医护人员推着救护床跑了进来,众人自动从两边分开,给医护人员让开了道路。
呜哩哇啦的声音打破夜空的宁静,医护人员将伤者抬上救护床,韩诺和谢晨也一并上了车,程默要跟着去,谢铭也就一起。
老人到底是年纪太大,刚上车,就悲伤过度晕了过去。
救护车开到医院,王小勤就被送进手术室,谢晨将老人抱到了急救室的病床上后,也马不停蹄的赶到手术室门口。
没过多久,顾宸宇焦急地打来电话,说是顾媛连同狗一起被带进了警局。
“你说什么?我不是说了不准报警吗?!这他妈谁报的警!”
“我也不知道,有可能是一开始就报警了。”
谢晨烦躁的“操”了一声:“你给谢俊打个电话,看看他那边怎么说。”
等待的过程格外的煎熬,韩诺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术室上方的灯,神情始终都是紧绷着的。
谢晨一根一根的抽着烟,四人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三个小时候,手术室的灯总算暗了下来,谢晨一步跨上前去:“医生,孩子怎么样?”
医生拉下口罩,缓缓道:“孩子伤的很重,除了大面积的撕裂伤之外,右肾和脾脏被咬破,暂时还未脱离生命危险,要在icu观察一段时间,不过,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孩子的右肾很有可能保不住。”
推出来的孩子安静的躺在病床上,面容毫无血色,如果不是氧气罩上弥漫着一层水气,几乎和一个死人没有分别。
几人跟着一起去了icu,不准外人进入,谢晨也只能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的情况。
电话不间断的响起,谢晨也从传来的监控明白了狗伤人的原因。
本就是一大群孩子在一起玩闹,狗也一直很安静的趴着,王小勤不小心撞倒谢家老大,眉骨撞到塑料滑梯两边的围栏上。
老大顿时就疼的哇哇大哭,哭闹声让一直趴伏在地上的狗误以为自家主人被人欺负,冲着王小勤呲牙咧嘴上口就是一顿咬。
事发太快太突然,保姆情急之下打狗,不但没让狗松口,相反还咬的更重,拖着王小勤到处窜,要不是谢煜喊了一嗓子,那狗还不能撒嘴。
儿童游乐场出现烈性犬,本就是安全隐患,加上恶犬重伤他人,谢晨作为管理者,也难辞其咎,等着顾宸宇再次打来电话时,顾媛也被依法刑拘。
暗沉的天空被云层裹挟,倾吐着烦闷的气息,整个世界流淌着潮湿的压抑。
谢晨深深吸了一口烟,拧起的眉宇暗示着他的烦闷,不报警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并不是小事,没曾想还是没有瞒住。
自打从父亲手上接过谢家,谢晨便肩负着谢家所有人的利益和责任,如同守护狮群的雄狮,从上到下,只要是他谢家的人,不论是谁出了事,他都会尽力的护着。
“媳妇儿,程默,这件事会怎么样?”
程默说:“孩子伤的太重,这已经构成过失致人重伤。”
韩诺平静地补充道:“如果王小勤死了,顾媛就是过失致人死亡罪,谢晨,这是刑事案。”
谢铭听的也有些慌,在一边问:“那会怎么样啊?”
“过失致人死亡,可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王小勤没死,最好想办法拿到对方的谅解书,根据情况可判三年以下或者拘役。”
拘役两个字让谢晨紧绷的心顿时放松下来:“那我全部赔偿,能拿到谅解书的吧?”
韩诺嘴巴动了动,压下眼底灰暗冰冷的情绪:“那也要看家属愿不愿意。”
谢晨焦躁地说:“你是律师,你知道该怎么做,你帮帮我。”
韩诺点了点头:“嗯。”
事关法律问题,谢晨也只能依仗韩诺,他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半点也不曾怀疑。
发生这样的事,自然没办法再玩下去,原本定于年底开业的酒店,也只能被迫延期。
谢俊作为公安厅厅长,老婆出了事,他也没办法正面干预,连夜赶来看望孩子和老人,问明情况后,他安慰老人很久,才将自己的两个儿子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