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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直到第二天傍晚他才又见到阿秦。

“干什么去了”他语气有点冲，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像个质问夜不归宿的丈夫的妇人。

“昨天晚上找线索，耽误了总时间，睡到现在。”阿素的样子很快活，似乎已经忘了昨天的不愉快，抑或是，装的。

于是他打心底里对阿秦厌恶起来。不能表现太明显，他便问：“什么线索？”

“我找了很多书，也问了一处人鱼聚乐部，他们说‘得到霍那斯’指得到霍那斯亲手赠送的东西。而且，关于人鱼的居住，我也知道了。‘月亮看见的地方’，那不是指月见草吗？我问了，海边有一个小岛，那岛上全部都是！”

不能全信。他盘算着，“得到霍那斯亲手赠送的东西”肯定是不可信的，肯定是阿秦骗自己、让自己放松警惕；“月见草”可以相信，毕竟与自己所得消息重合，很可能是真话。

他问：“一起去吗？”

“不然呢？”阿秦反问着。

戒指使用说明上有，入水可生霾，他计划着。

海中小岛，周围肯定有海水。到时候，见机行事即可。

霾，混着黑夜，升起来了。

彼时他们正踩在通往小岛的梅花桩上，本来路就看不太清晰，现在根本就看不见了。他蹲在一处较大的石块上，手拿着戒指埋在水里，静静等待着。

一秒，两秒，听，阿秦慌了。

“小牧，这是什么情况？”

霾，越升越大，浓密得几乎将人吞噬。

“小牧？小牧！你在做什么？路没了！”

摸到了，下一个梅花桩。他很稳地挪动着，因为他知道，阿秦就在不远的前方，可能正背对着他，可能重心不稳。而梅花桩下的海水很深，并因为有风，浪也大。

他能模糊地看见阿秦了，那么小一个梅花桩，那个人在上面打转。很好，如果哪一脚踩空了，那就更好了……

我也不想对你动手的，他漠然地想，只能怪这个游戏，只能怪霍那斯。只有一人能得到她，而我不想死。

唉，遗憾呢。他惋惜地撇嘴，站起身来。

永别了，阿秦，你这个连真实姓名都不肯透露给我的骗子。

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刀破空而出，混杂着阿秦身上喷涌而出的鲜血，与阿秦眼底的惊愕一起，“咻”地摔进了汹涌的海浪里。

“小牧？！你什么意思啊小牧！”

阿秦很是幸运，他并没有一下子被浪卷走，而是抱住了块礁石。

戒指离了水，霾很快散去，阿秦的神情惊诧而恐慌。

“我觉得通关者只可能有一人呢，阿秦。我不太相信你。”他蹲了下来，就像与阿秦近距离对视一样，语气满是怜悯：“可惜了，你只能怪游戏，和你一开始对我的欺骗了。抱歉啊，”他歪歪头，目光触及水底散开的大片血迹和阿秦扒着礁石、关节泛白的指尖，“好像也没什么可抱歉的。那么，再见了。”

他起身。

他看见了前方小岛上大片盛开的月见草，草从掩映下有一个洞口，那里微微发着光。那里应该是霍那斯了。想到这里，他大步向前奔去。

忽然背后响起一声呼唤：“秦涣！”

语气是那样凄厉而悲伤，短短两个字仿佛被人灌注了满腔情感，像是垂死状态下，一个人对背叛自己了的、头也不回了的爱人最无望、最殷切的呼唤。

他心里想着霍那斯，没有回头。只是奇怪，按理说被垂死的阿秦奋力呼喊的，要么是阿秦的爱人，要么是阿秦的仇人。可是，为什么是阿秦自己的名字？

他心说这是一个怪人，这是一个骗子，阿秦做出什么事来都不足矣让人吃惊。

他朝前跨了一大步，上了岸。

而那发出无望呼喊的人的尸体，松开了礁石，顺流而去了。

他进入的动静惊到了屋内的人鱼，少女哆嗦了一下，手里的贝壳碎开，碎片划伤了她的手。血一下子涌了出来，那一块皮肤却又飞速聚拢，不过眨眼工夫，那伤口只剩下了一道血印，再然后就无影无踪了。

他在那一瞬间确定，这的确是自己要找的人鱼。只是……

“你的‘神明’呢？”

“神明？不，从来没有什么神明，只有我。”

“没有神明”他很震惊，“那你的名字……是谁起的？”

“你是说‘霍那斯’？”人鱼少女晃着手中的贝壳，“我自己起的。我喜欢这个地方，霍那斯小镇，有海有阳光，也有月见草，难道不好吗？”

“你知道面具是什么意思吗”

“面具？”人鱼少女皱了皱鼻子，“我喜欢霍那斯小镇，可我不喜欢这里的镇民。他们的谎话太多了，我不想看见他们的脸，于是就降了神谕，令所有不说真话的人戴上面具，包括外地人。”

“那么……”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关键问题来了：“我该如何得到你呢？”

“得到我？”人鱼少女笑了，“你们外地人用词真有趣。喏，给你。”她递过一片贝壳，“拿着吧。”

他感到自己的手指在发抖，同时感到万般不可思议。“‘得到霍那斯’，就是指得到这个？”

“不然呢？”人鱼少女咯咯笑了起来，“难道是带我走吗？我被那些镇民锁在这里，钥匙都在他们那儿，你办不到的。放心啦，我给贝壳都起名叫了霍那斯。”

“那……”他感到一丝荒唐。“所以不止一人可以得到‘霍那斯’，是吗？”

“对呀！”人鱼少女莫名其妙地望着他，“我有那么多贝壳，你们干嘛还争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