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的第一件事是试探一下莫白的体温,确认已经是正常的范畴内才俯下身,在他耳边小声说:“起床了——”
莫白睡眠一向很浅,薛墨青确定这种程度的声音足够叫醒小家伙,如预料之中的,莫白翻了个身,明显是有了意识,但还想继续睡。
薛墨青依旧有耐心,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再不起来,太阳就真的晒屁股了。”
莫白不满的嘟囔着:“谁跟你一样天天都起这么早啊,让我再睡会儿,就十分钟,十分钟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哥。”
“不许说话不算话。”薛墨青还是心软了,他就是受不住莫白撒娇,明明年岁也不小了,还是只知道朝哥哥闹几下。
说来很奇怪,莫白好像根本就没有叛逆期这么一说,在薛墨青抽烟喝酒一样不落的时候,莫白依旧每天乖的要命。
还会在第一次撞见薛墨青喝酒的时候拉着他的衣摆,小声说:“哥哥,喝酒伤身……”
那年薛墨青十二,莫白十一。
莫白老老实实的在十分钟之后起了床,纵使睡眠总时长少得可怜,但他依旧觉得舒服。
可能是因为和薛墨青在一起的缘故,他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没由来的畅快,哪怕过几天就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他从第一次去开始,就讨厌极了那个地方,似乎干什么都有可能被指控成所谓的心理问题,荒谬至极。
莫白边叹气边换衣服,他该没想好今天要跟哥在一块做什么,才放假第一天而已。
早饭是荷包蛋和牛奶,而且是莫白喜欢的溏心蛋,不会直接流出来,中间还很嫩,薛墨青这么多年早就对莫白的爱好了如指掌。
薛墨青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自己面前和莫白截然不同的冰美式:“一会儿写几套卷子,下午带你出去玩。”
莫白吃荷包蛋的动作一顿:“放假了怎么写题——还有,怎么你又喝咖啡?阿姨不是说让你少碰这些吗。”
薛墨青淡淡的扫了莫白一眼:“她不让你干的事情也多了去了,你什么时候听过她的话?老实吃饭。”
“你昨天是不是抽烟了?”莫白低垂着眸,“我不用阿姨来说你,只是单纯想劝劝你,别抽了,对身体真的不好的。”
“我没有。”薛墨青对着莫白撒谎从来都不打草稿,因为他知道自己在这种会影响小孩的事情上从来都做的天衣无缝。
莫白的目光转而看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薛墨青:“你别跟我说假话……我都闻到味道了。”
“鼻子挺灵。”薛墨青这方才反应过来,昨天心情不好,竟然忙中出错忘了喷空气清新剂了,怪不得莫白能看出来。
“谢谢夸奖,但我希望下次不要在这种事情上。”莫白放下装着牛奶的玻璃杯,为什么薛墨青有心事从来都不告诉他呢?
莫白深吸了一口气:“你的很多事我都知道,我只是不说而已,哥,对自己好一点儿吧。”
薛墨青只觉得莫白是在使诈:“知道了。”他一直都认为莫白还是个小孩,没必要操心真么多别的东西。
莫白清楚薛墨青听不进去的:“一会儿你要是比我考试分数低一分——就让我去你卧室里找一分钟违禁物。”
“违禁物的概念?”薛墨青看着眼前乖的要命的小孩,什么时候也开始知道跟自己提条件了,比原来还会撒娇。
“学校里不让带的,除了手机,阿姨说了,让我好好照顾你。”莫白这句话说的很没底气,因为两个主语本应颠倒过来才是。
薛墨青的中指关节敲了敲桌子:“赶紧吃,上午怎么说不得写三套?看看年级第一能比我高多少。”
他说的没错,如果单论成绩上,薛墨青完全比不过莫白,这小孩就跟开了什么慧根一样,堪称一点就透。
莫白风卷残云一般处理完剩下的东西,把盘子放在一边交给薛墨青去洗,自己则是跑去书房收拾一会儿要和薛墨青用来battle的卷子。
作为一个正经的文科生,他自知比数学什么的有可能会和薛墨青打个平手。
那倒不如挑点儿他擅长的东西。
薛墨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张语文、一张英语和一张政治卷子安安稳稳的摆在桌子上的样子。
“你这是铁了心要压我一头?”薛墨青笑了笑,“不愧是年一……找事的方式都这么与众不同。”
“哥,你别闹我了,我真的不是存心想要比你考得高的。”莫白在意识到自己会抢薛墨青风头之后,每次都在控分。
这里故意错一个选择,那边少写一个填空,一次大考算下来,能比正常水平低五六分。
薛墨青却仿佛是能猜中他的小心思一样,每次都比他低一分,稳稳的把他托在年级第一,自己则是当了万年老二。
每次薛墨青叫他这个称呼,莫白都会觉得是薛墨青在生气,气他凭什么如此,会分走阿姨对他的宠爱。
哪怕莫白已经在这儿待了十几年了,他依旧会担心薛墨青不高兴,毕竟在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这个“哥哥”,照顾了他很久。
这是完全出乎莫白意料的情况,和他当年想的境遇完全不一样,他本以为最多做到吃饱穿暖。
谁知道完全是和原先不一样的生活,这是莫白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阿姨和叔叔都很喜欢他,包括薛墨青。
薛墨青语气轻柔:“发呆干什么——你再这样我可就要直接开始计时了。”二人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这种时候,都要按照标准的考试时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