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在官学念过书,官学也是不好考啊!”
“那前些时日在潼州新开办的书院,就是你们家大郎还娶参加了选拔的那个,能算是官学吗?”
“应该算吧,毕竟也是官府开办的,肯定得一视同仁啊!”
“那可太好了!我有亲戚就在那儿念书,成绩也不错。据说上旬旬考,还考了他们甲班的第五名呢。”
“当初人家招生的先生来咱们这儿宣传,我却想着潼州离咱们这儿太远就没去报名。这下可亏大了,要是明年再招人,我怎么说也要去报名参加一下,说不准就成官老爷了!”
“你可别做梦了,那书院又岂是这么容易的,就让你给考上了?我才不信。”
“怎么说也是个机会嘛,说不准有万一呢。”
一时间科举改革和杜仲书院都成了众人议论的中心,但很快,众人的议论中又有消息传出来,说是这段时间不是有人诋毁杜仲胶还有书院那些,就是因为这个改革。
有些世家贵族的老爷们不想让咱们普通人参加这个考试,有做官的机会,这才散播出消息来,想让大家都去抵制他们。
因为这个选官改革就是巫神大人,还有发明这些东西的谢郎两人提议给皇上的,世家贵族们看他们不顺眼,就开始说这两个人的坏话。这段时间大家听到的关于谢郎和巫神大人不好的消息,也都是他们故意编造出来的。
经过周洲等人不遗余力的宣传,百姓们现在也都知道了到底是谁费尽心机地谋算,如此煞费苦心,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普通人也有做官改变命运的机会。
罪魁祸首是时任门下省的孙侍郎和他背后的孙家,还有国子监的几位祭酒大人。
普通百姓的愤怒在这几天达到了最高潮。
虽然官府张贴出来的那些官职,他们普通人大字不识几个,肯定是考不上的。
此事看似和他们无关。
但你不要娶妻生子吗?将来没有子孙后代吗?谁能保证你的子孙后代里就不会出来一个有出息的呢?这不仅事关他们自己,为了子孙后代,他们也不能就这么妥协退让啊。
涉及到了切身利益,特别是子孙的发展,在谢虞琛的刻意渲染之下,大家就更加气愤了——
你们这些人世代簪缨,积攒下的金钱和资源足够子孙后代数倍都用不完,却连我们普通人唯一的机会也要抢走。
谢郎和巫神大人好不容易给了我们普通百姓一个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却还要被你们如此诋毁。
普通百姓的怒气几乎是在瞬间就到达了极致。
原本孙家在当地积攒下来的名望已经被毁去大半。这几天,就连在京城的孙氏一脉,也让怒火被点燃的百姓们给波及到了。
法不责众这个道理在什么时候都适用。
虽然大家不能往孙侍郎头上砸臭鸡蛋,毕竟这年头鸡蛋也是很贵的,用来砸人多不合算。但是大家可以扔石头啊,石头又不要钱,路边捡两块就行。
前日孙侍郎上朝的时候,乘坐的马车不知被谁砸了个豁口。这两天都称病不上朝了。
当然,这件事里有像孙侍郎一样,头铁要和人民群众作对的,就也有敏锐地嗅到了新的政治风向,意识到孙家这回不异于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根本不可能成功的。
既然孙家的倒台、选官制度的改革已成定势,他们又何必自不量力,继续和科举改革对抗呢?倒不如早早地选择站队,从龙之功他们是捞不到了,但做个扶龙之臣还是有机会的。
等将来事成,分配利益的时候也不能少了他们一口。
你势强他们就会选择依附,你势弱时就会有人想造反。这个道理从古到今都通用。
很快,参劾孙家人的奏折就像雪花似的一本接一本落到了皇帝桌上,其中不乏像结党营私、对先帝不敬这些情节严重的罪行。
数十天内,先后倒台了一个侍郎一个尚书,两位重量级的人物,一时间众人都心有戚戚,行事愈加谨小慎微,生怕被抓到什么错处。
孙侍郎的情况比郭赟之要稍好一些,毕竟许多罪名都似是而非,缺乏确切的证据。
只是事情到了现在这个阶段,世家和改革派之间已经没有了退让的余地。孙侍郎在这场斗争中败下阵来,等待他的就只有入狱倒台的结局。
被下诏狱的那天,谢虞琛专门抽出一天的时间去狱中“探望”了一下对方。
孙侍郎暂时被羁押在御史台狱中。因为关押的都是各级官员,环境相比较而言还不算太差,没有谢虞琛想象中那种阴森恐怖的场景,起码他一路走来,还没有看到什么血淋淋的场景。
见到来人,孙大人从草席上坐起身,逆着光看过来,声音沙哑地开口:“你就是……谢虞琛?”
谢虞琛拦住了身后神情严峻的金甲军卫,蹲下身,朝对方点点头:“回孙大人的话,正是在下。”
孙开济从鼻腔中哼出一声冷笑。
“怎么?大人在京中散播了那么些天的谣言,竟然都不知道我的样貌吗?”
孙大人“呸”了一声,正气凛然道:“鼓唇弄舌!尽会煽动些愚昧黔首。”
谢虞琛被他指着鼻子嘲讽,面上却不见半点恼怒,笑眯眯道:“大人下诏狱这几天,可知道朝中进言最凶,要求一定要严惩孙大人的是谁吗?”
在孙开济冷得能杀人的眼神里,谢虞琛不疾不徐地公布了答案:“是王则,王大人哦。”
“在下怎么依稀记得,孙大人与王大人还是姻亲的关系呢?”谢虞琛故作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