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淮晃着手中的票。
他单手撑起身子,越过床头桌往江浔那靠过去,不由分说地把电影票塞到江浔的口袋里,笑出两颗虎牙。
他说:“明晚八点,绿地中心影院,不见不散。”
江浔无奈地拿出那张电影票,iax激光大屏,正中央的的双人座。
他想把票塞回去,却见许景淮扭头看窗外,全然拒之门外的模样。
“先吃饭,明晚我叫人陪你去看。”江浔叹口气,把票放回口袋,推门走出,周身气息平静,好像一个无悲无喜的机器。
而在彻底走出私人医院的大门后,在那棵树叶稀疏,颇显萧索的梧桐下,江浔长长叹了口气。
被揉皱的电影票根在他手中可怜无比,江浔盯着票根,半晌没动作。
他皱眉,摘领带,打火,点烟,懒懒地靠在树干上。
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对许景淮了。
单熙讲述的二十年前的过去,他和许景淮那一晚上的荒唐,还有十一年的陪伴……
本来,许慎把九岁的许景淮交到他手上时,他只把这当成一项任务——晚上睡不好,白天加倍警惕保护冷脸小屁孩的,令人头大的任务。
再什么时候,许景淮在他心底不再是个任务而成为了个可怜兮兮的小屁孩来着。
他从游轮下来,在icu昏迷了半年,一睁眼看到那个浅色瞳孔头发卷曲的小屁孩的时候——
“江浔!江浔你醒了!”趴在病床边的小孩被他起身的动作惊醒,小许景淮手忙脚乱,着急地按上铃:“我给你叫医生,你先别动,别乱动啊!”
后面从医生口中,他才得知——他昏迷了多久,许景淮就在病房里陪了多久,一放学就钻进病房,第一件事就是看他有没有醒。
他昏迷的前几天,右边的袖口总是留下一滩皱巴巴的水迹,医生说是许景淮趴在他身边哭出的泪。
医生摇头叹息,颇为感慨:“这许家竟然还出了个重情重义的,真是少见。”
江浔摸着许景淮的发顶,沉默不语。
他问:“回家睡觉去吧,你在这里怎么睡得着?”
许景淮小手掀开江浔的被子,双手一撑钻进江浔的被子中,“我要跟你一起睡。”
江浔侧了下身子,给小孩闪出空,算是默许许景淮过来。
整个身子连着脑袋埋进被子中的许景淮耳垂发红,闷闷地说:“别离开我,江浔。”
“江浔,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周建业抱臂看着江浔,“当年,抓到马镇功的时候,你说不再追究按法律程序来,八年了,你突然来找马镇功——你是发现了别的东西吗?”
马镇功是造成江浔父母车祸身亡的罪魁祸首——
二十年前,马镇功还是个大货车司机,夜间疲劳驾驶,撞上了江浔父母的车。
畏罪潜逃八年,终于被逮捕入狱。
当年捉到马镇业的警察,就是现在的周队——周建业也是这样跟江浔熟悉的。
不止江浔,许总对这件事也分外重视——因为彼时马镇功开车撞死的是他手下的两位得力干将,江浔的父母。
许慎问江浔恨不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