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不掺杂念的笑声给这个隆冬点上一捧火把。
马母怔怔地看着女儿欢笑,在丈夫的承诺中跟着点头。
彼时他们都想好,要给这新生的女儿最美好的未来。
那一年经济形势不好,冬天又被暴雪肆虐,马镇功的卡车开一天歇五天,再加上先天白化病的女儿,夫妻俩人的家底很快就掏空了。
在马母筹算着借钱之时,马镇功忽然说接到一个大活。
雇主是个慷慨的大富人家,给钱大方,活还少,马镇功起得晚,回得早,却能拿回以前两倍、三倍的工资。
一切都越来越好。
与此同时,江浔尚且八岁,父母陪在他的身边,其乐融融。
每天最头痛的事是怎么逃掉早晨那杯牛奶。
觉得全天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每天下午五点准时播放的《名侦探柯南》,最难挨的时间就是父母的加班。
八岁的江浔在时间这条粘稠的河里游泳,一眼望不到尽头。
妈妈、爸爸、还有他组成的这个家,是全天下最理所应当的公理。
直到那天——一直到半夜,马镇功才回家,一回到家就趴在马桶边上一个劲地吐。
八岁的江浔打开了整个房子一共九盏灯,亮堂堂地蹲坐在自己的床上,床边大敞着爸爸答应念给他的睡前故事。
“马镇功那天晚上连夜收拾东西,说不要跟任何人透露他回家的事情……”
“你走!”
马母哐一声打开门,寒风呼啸而入。
“马镇功,你今天要是敢一句话都不说就走出这家门,你就再也别想看到我们娘俩。”
在讲台上教了快十年书的马母一嗓子震住了马镇功。
卧室里传来女儿被吵醒的不安哭声。
“我得走,老婆,”马镇功说:“……我撞死人了,我不能在家里待着了。”
晴天霹雳落在马母脑袋上。
但那天晚上马母冷静得可怕,盯着看了马镇功两秒,没问原因,没问经过,只是凭着心底最朴素的法律那条杠,说:“那得去自首,你这样算逃逸。”
“咚!”
马镇功实打实地跪在老婆面前,泪流满面,颤抖着说:“不能自首,我要是进去了,我们婷婷怎么办啊。”
接着他从那份来之不易的高薪工作说起。
雇他运货的那女人姓盛,与a市许家的人结了婚,但是不安心做她的少奶奶,偷摸利用许家的人脉做自己的生意,这也就招了马镇功去做活了。
从态度到工资,那都是个无可挑剔的好雇主,马镇功也是干的兢兢业业,生怕丢了这份好工作。
女人甚至时不时关心一下马镇功的家庭情况,知道他有个先天白化病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