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司明明的好友家。司明明唯二的两个好友,一个在家练习给女儿扎小辫儿。抱着一一出来迎接的时候,一一的小脸儿还挂着泪珠呢:刚刚妈妈用力重,将头发拉疼了。小辫儿倒是好看,配上司明明给买的红彤彤的小衣服,活像一个年画娃娃。司明明将袜子和发饰也给了张乐乐一份,提前祝她除夕快乐。临走时张乐乐拉着司明明的手问:在不结婚就分手和分手不结婚中我选择后者,对吗?
司明明看了一眼张乐乐的表情,哪里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不过是在寻求她的支持罢了。张乐乐离婚后度过了一段难熬的日子,后来遇到一个不错的人,她享受爱情带给她的感觉、享受雌性激素对她的支配,但她的大脑却告诉她:不要结婚,你不需要结婚。司明明是懂她的心态的,她结过婚、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再次走进婚姻可能又会陷入一次对自己的消耗,所以她对对方的提议选择了拒绝。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司明明小声说:“你这么厉害,不需要任何人的意见和建议,就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去做就好。”
张乐乐仔细咀嚼了司明明的话,拍了拍心口:“这里虽然有点难受,但远不及当初离婚时候万箭穿心。那时倒不是因为还爱着白杨,而是对自己逝去的岁月感到可惜。”
“我知道。”
“爱情对我而言,并非雪中送炭。”
“是锦上添花,我也知道。”
司明明完全懂得张乐乐,生活没有百分百完美,她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分别时要祝一帆风顺,一帆风顺简直是奢望,起起伏伏才是她们生活的常态。
“祝你新年快乐。”张乐乐抱抱司明明。
“你也是,晚上视频说。”司明明说完亲了亲一一的小脸儿,又揪了下她的小辫儿,方依依不舍地离开。
在去陆曼曼家的路上,苏景秋感慨:“缘分这事儿真是神奇。我觉得张乐乐跟那个男的有缘,但她好像有点因噎废食。”
“你不懂。”司明明说。
“对对,我不懂。”
说着话就到了陆曼曼家的别墅区,可真气派。陆曼曼怕司明明嫌烦,早早就在门口等着。显然她回家之前对自己进行了一番整理:头发染黑了、指甲做了透明色、夸张的耳饰换成了小珍珠,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这一年陆曼曼赔了两百多万,她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说在创业的富二代当中,她赔得最少,帮爸爸守住了家底。但无论怎样,到底是赔了。怕爸爸看她来气,回家之前先调整了自己的风貌。这会儿问司明明:“乖不乖?”
“乖。”
“嘿嘿。”陆曼曼有点开心:“进门没打我,还夸我比前两年有进步。我说我明年开始就能赚钱了,我爸也信了。他怎么这么信任我?”
陆曼曼的爸爸吃过很多苦,也不是生来就有钱。他自己三起三落大半辈子,当然知道赚钱不容易。他从来只挑剔陆曼曼对待感情的态度,而不怕陆曼曼在创业的道路上赔钱。这个道理,陆曼曼好像懂一点了。
“我要回家跟我爹妈和解。”陆曼曼接过那一大袋子,直接打开看:小两口真贴心,专门为别墅大门买了超长的对联,真诚夸司明明:“要么说我爸喜欢你呢!你是真贴心啊!”
再找出一个发卡别在头顶,挥手跟他们再见。
苏景秋走这两家后就感叹:果然每个人的生活都有烦恼,就连陆曼曼这样的,都怕回家遭骂,早早就装起了乖巧。大家的烦恼并未随着这一年的结束而消失,它反正就在这,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解决。只能耐着心去等。
顾峻川家里不用去了,他去云南了。他母亲蔺书雪也是王庆芳的老朋友,在云南做了营地,这几年也在烧家底,至于烧钱到什么时候,要看天意。
司明明这一年过得不好,她还在无限期休假中。按照从前的习惯,每年的这一天,她的巨额年终奖都会到账,还会接到老板的鼓励电话。这两年都没有了,但她好像还没从这个习惯中抽离出来,总觉得自己在这一天损失了大几十上百万。
她又有些恍惚,以至于手机响了都没听到。苏景秋提醒她:“接电话。”
哦。
电话竟是施一楠打来的,他对她说新年快乐,她忙回:老板,新年快乐。
“我主要是想跟你说:我们已经初步定了收购的方案,A总会找你谈。基于过去你的经验领域会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回到公司,主导这一次的团队接收;第二,如果你有别的想法,那么公司也会尊重你的决定。我个人希望你能回来。”
司明明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被轻轻搬开了。这块石头压了足够长的时间,时间长到她快忘了工作带给她的快乐。她觉得她是做了一件好事的,虽然她的作用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但她就是想为自己记上一功。
过去那些年的工作掠影在她头脑中一闪而过:人才梯队、薪酬绩效、团队赋……到原公司、回到养育过她的土壤中去的确是一个对的选择。
“谢谢老板,但我不准备回去了。公司里能主导这种层面的团队接收融合的同事大有人在,我回去虽然看起来最合适,但最合适并不代表最优解。我想去试试别的。”司明明罕见地跟施一楠开了个玩笑:“如果老板愿意的话,可以考察一下我未来的产品,给我投点钱。”
她就那么一说,对自己能够做出有价值的东西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她还想休息一段时间,彻底结束这段神奇的旅程,然后慢慢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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