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刚刚接受了这个不那么科学的世界,陆女士看着黄医生的眼神儿都充满了好奇与敬畏,“请问,您能帮帮她吗?”
教学楼医务室,陆祎三个人挤在一张小小的病床前。
病床只有巴掌大,还是用纸壳箱做的,但是躺在病床上的,是一个只有一点点大的小光团,病床相对而言就宽敞了许多。
虽然只能用闪烁的频率交流沟通,但很奇妙地,大家总是能很快理解这一小团光想要表达的意思。
只是,这一小团光好像越来越弱了,闪动的频率也越来越慢,就像是一簇即将熄灭的火苗,哪怕只是微风都可以让她消散。
“黄医生,您是说露露是因为山下的人都搬走了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杜老师提议道,“我现在就带着我全家搬回来,您看这样能救她吗?”
“对!”朱老板道,“还可以在萍澜山附近开发旅游业,搞一个度假山庄什么的,到时候来旅游的人多了,算不算是让萍澜山的山脚下又有了人烟,这样她是不是就不会消失了?”
黄医生摇摇头:“她这样不是一朝一夕间造成的,这是经年累月的消耗,就算现在所有人都搬回来可能也来不及了。”
朱老板不知想到了什么,连忙追问:“我能问一下,露露大概还能坚持多久的时间吗?”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一般来说本体都碎了,根本也不会有这点儿意识保留下来。”黄医生叹了口气,“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在对面三人越来越沉重的表情中,黄医生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根据我的经验来判断,两三天时间已经是极限了。”
山精一般都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山林间,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来过,也不曾留下多少可以研究的资料。
有时候,他们来了又走,匆匆的百年千年光阴,只有大山知道,只有天地知道,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有一位大山的精灵曾赤诚地爱着她的大山,爱着山脚下嬉戏玩耍的孩子们。
可往往越是赤诚的、不求回报的、发自真心的爱,就越是容易被天地间的人遗忘。
黄医生就曾经亲眼见过那个场面,破碎的大山精灵变成了无数小光团,魂归天地,她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没来得及问。
陆祎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人欲言又止,有人无声落泪,还有人不知下了什么决定要与时间赛跑。
“我们会陪在她身边的。”陆女士握住了黄医生的手,感激到,“十分谢谢您!”
他们本来有很多的话想和多年未见的小伙伴说。
他们想跟她讲讲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想跟她说说外面有多少她没见过的东西,还想作出新的承诺,带她去看波光粼粼的大海,去尝尝真正的雪糕是什么味道。
可是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只有捂上了鼻子和嘴巴,才不会让自己不争气的眼泪落下来,让她担心。
原来,他们已经错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等在想起来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来不及了。
可至少,这一次他们想要陪伴在小伙伴的身边,不会再让她找不到了。
“先别急着难过。”黄医生指了指门外,“她的主治医生还在商量治疗方案呢。”
医务室对面的空教室里,一只狐狸精和一位小师父正坐在一起,讨论这次的医疗方向。
“山精是因为人们对大山的感情诞生的,也就是很依赖感情的生灵。”明思说,“这和信仰之力与功德金光差不多原理,基本都是源自他人的感情。”
戚白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也就是说信仰之力和功德金光可以救她?”
人的感情是很神奇的东西,感激、祝福、希望、信仰……这些情感都带有力量,会成为最坚固的盾,也会成为最锋利的矛。
而对于因为人们对于大山的情感而诞生的小山精来说,她也是可以受到这些信仰的力量庇护的,只要人们对她的感情与信仰在,那她就不会消失。
“没错。”明思也跟着点头,可随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从来没人成功过,之前有不少人尝试将自己的功德与信仰赠与他人,但是至今还没有成功的例子。”
应该说这个方法还在理论阶段,实践起来还不知要面对多少困难。
“一次不行,那就多试几次!”戚白说,“我身上这点儿光够不够,咱们可以试几次?”
明思嘴角抽了抽:“您这大概可以试到海枯石烂了吧。”
给小山精续命其实只用一点点的功德金光就足够了,而这只金灿灿的狐狸精身上的光,转换为能量大概能给全国供电几个月了吧。
“说起来,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些金光到底是怎么来的?”戚白忽然问道。
她身上的这个情况,就好比独居的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餐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摆上了十几道美味佳肴,惊喜还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惊吓,而且一口都不敢吃。
明思摇了摇头:“戚姑娘身上缠绕着的因果线实在是太多了,根本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戚白有些失望,但她还是打算跟这位被自己闪了眼睛的小师父道个谢,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就又听明思说:“不过有一条十分明显。”
明思指了指窗外的大山:“就在这座萍澜山,它连接着您与这座大山,你们好像从一开始就有着很深的联系。”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戚白看到了细雨中的萍澜山,山林寂静无声,却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着可以对其讲述自己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