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姐您——”
“出去。”
萩原研二看她赶走了护工,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发呆:[柚李……]
没有任何回应。
匆匆赶来的渡边医生跟格瓦斯大人聊了一段——单方面的聊,格瓦斯给他的反应还不如那只黑猫多。
难办啊……渡边只觉得头大如斗,原本的精神分裂、幻听就还未显着好转,骤然遭受这么严重的刺激,心理创伤、抑郁、ptsd、癔症……
渡边内心涕泗横流,觉得自己离被送去陪葬不远了。
不!要茍住!想着乡下的老母,渡边一次又一次地努力着。
美食甜点、杂志书籍、时装配饰、电影录像带……反正上头批给格瓦斯大人的治疗费额度够高,渡边毫不手软地把一切年轻女孩可能喜欢的东西往病房里送。
就在渡边即将崩溃之际,他发现一直毫无触动,宛若失去了灵魂的木偶的格瓦斯大人扭头注视着一张海报。
海报上是一支乐队,渡边虽然感动于格瓦斯大人终于对外物有兴趣了,但也实在是看不出海报上的人有什么好看的:这种风格好像叫什么……视觉系?几个人都浓妆艳抹,发型一个比一个费发胶和卷发棒,身上的铆钉摘下来上称能有三斤半,还总跟眼睛过不去,不是戴墨镜就是用帽檐或者头发挡着,五个人凑不出四只眼睛……
既然是乐队,应该会接商演吧,既然格瓦斯大人喜欢,不如再申请一笔款让他们陪大人玩个三天两宿的。渡边琢磨着,要是大佬们怕泄密,大不了玩腻了让行动组把药渣处理掉……
“扶我起来。”
“诶!好嘞!”瞧他这聪明绝顶的脑瓜!路子对了!
把莫名其妙出现的辣眼睛非主流乐手和地中海医生一起轰走,柚李捏了捏鼻梁,让护工推自己出去转转。
渡边完全想岔了,但那张海报上戴着墨镜的男人的确让她意识到,不能这么下去了。
[柚李,雪已经停了,小时候姐姐和同学堆雪人,我和小阵平偷偷给雪人戴眼镜插烟斗,被姐姐追着打……]萩原研二怕压着她腿上的伤口,迈着小碎步跟着轮椅,絮絮叨叨地说着闲话。
柚李从走廊窗户望出去,医院院子里的残雪都被清理堆到墙角和树下,脏兮兮的一堆一堆。
我不喜欢雪。
她收回了目光。
渡边发现每次去遛弯回来,哪怕是被护工用轮椅推着,格瓦斯大人都会比出门时精神萎靡,自己跟着走了两次,也只是漫无目的地在院内逛而已,既没有熊孩子吵闹,也没有不长眼的男人搭讪纠缠,格瓦斯大人的精神就是肉眼可见地差了。
仿佛病房外有看不到的吸血鬼吸干了她的精气。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渡边抓耳挠腮,试图劝阻这每日消耗式遛弯,格瓦斯大人眼睛都不抬,伸手指门。
渡边顺滑地滚了。
萩原研二觉得柚李似乎在计划着什么让人不安的事,越发寸步不离。
这日柚李没有遛弯,她嫌弃浴室花洒水小,折腾了一下午,水电工先后换了三套顶喷式增压花洒,最后不得不加装了个增压泵,才终于换来格瓦斯大人勉为其难的点头。
外科医生几乎要哭了:格瓦斯大人身上的外伤还没拆线呢,避开伤口擦洗是最好的,非要洗澡也该是缠上防水膜轻柔冲洗——
这快赶上洗车喷枪的水压,什么防水膜扛得住啊!万一伤口崩裂流血感染算谁的!
渡边才不管这么多,他作为心理医生自然乐见病患有心情折腾提升生活质量的琐事,东夏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外科医生的死活干他屁事。
萩原研二照例跟着进了浴室,准备在她自残式冲澡时大吵大闹,把护工叫来阻止。
柚李缓缓地脱掉了病号服,露出一身交错斑驳的伤痕,增压泵和花洒打开,安静的浴室瞬间吵闹得像工厂车间,萩原研二蹲在洗手台盆上蓄力,准备扑上去挠门——
他被抱了起来。
年轻女子赤裸的身躯贴着他,令他手脚无措。
“萩原研二。”
耳畔的轻声呼唤如惊雷炸响。
?!
“别出声,听我说,”柚李紧紧地抱着他,小声而快速地说着,“贝尔摩德会带我出国,估计就是这几天了,你听好,医院内部到处都有监控,但看监控的警卫半夜12点30会换岗,你趁着换岗的混乱,从病房门走,到走廊尽头,翻窗出去,再从空调外机爬进通风口,从医院西侧出,沿着墙根监控死角一路走到围墙边,那里没有照明,监控拍不到,从铁门离开医院。”
[柚李——]
“去找松田,找千速姐,谁都好,忘记跟黑衣组织有关的所有事。”
[柚李!]
“……不要回头。”
间幕与别离
“所以,凶手就是你!”大和敢助指着瘦弱的青年,“受害者的房间看似密室,其实只要拆下顶灯,就会出现一个与阁楼想通的缺口,你提前把一套由滑轮组和和水井轱辘组成的起吊装置安装在阁楼上,动手时只要通过缺口垂下四个挂钩,把已经陷入昏迷的受害者连人带轮椅吊起。”
大和敢助五指并拢做了个劈砍手势:“就能切下受害者的头。”
上原由衣瞥一眼诸伏高明,见他点点头补充道:“你是中学物理老师,能轻易获取滑轮组,但水井轱辘不便处理,我想你应该是直接从村中荒废的水井上拆下再装回去,受害人被斩首时血液飞溅,根据拆卸痕迹和鲁米诺反应不难找到。”
上原由衣松了口气:阿敢和高明两人查案总是跟比赛一样,万一又像上次那样,一人提出推论,另一人再当众推翻,刑警队长又得吃降压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