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奴才在。”梁九功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朕,朕这几天没做什幺奇奇怪怪的事吧?”康熙游弋着问道。
梁九功摇了摇头,随即又点点头,“回皇上,您这几日一直说身子不适,太医也让您好生修养,奴才还是第一次见您愿意搁置政事,精心歇几天呢。”
“不过,您这次没叫宫里的娘娘们来侍疾,倒是叫了几位出嫁的公主赶来侍疾。大公主和二公主接到信很快就到了,但三公主抱病,怕过了病气给您,写了信给您请罪。”
“您看了之后倒是颇为担心,派了四阿哥和五阿哥带人去,说要把公主接来行宫养病,要让您身边的御医好生给调养调养呢。”
康熙闻言追问道:“那公主呢?”
梁九功不太明白为什幺皇上突然对三公主这幺关心,但还是认真回道:“前两天四阿哥派人回信说,三公主身体虚弱,不敢赶路,一直慢慢走着。结果在路上还是又烧了一场,歇了三天才敢继续走。算算时间,大概明日下晌才能到。”
“公主的身子这幺差了吗?”康熙若有所思。
“奴才不知,只是听说公主和额驸似乎有些龃龉……”梁九功讷讷道。
康熙沉默了一会儿,“是朕当年没给她选个好去处是吗?”
梁九功不敢接话。
“算了,等公主到了,让太医好生给她看看。就,不用告诉朕了……”康熙淡淡转身。
和硕端静公主平安抵达布尔哈苏行宫的时候,四阿哥和五阿哥齐齐送了一口气。
他们对这位三姐姐印象不多,记忆力她总是安静乖巧的。
相处了一路,他们又对她多了一个印象,柔弱。
她脸色总是苍白的,唇色浅淡,但眉眼却异常温柔。
偶尔和他们对视的时候,总是眉眼弯弯浅笑着对他们颔首。
他们甚至不敢高声和她说话,生怕惊了她。
那种柔弱,苍白,像昂贵的细瓷,容不得半分磕绊,需得小心捧在手心里,才能绽放惊世的光芒。
可她显然过的不是很好,病容苍白,四阿哥胤禛心细,甚至不经意间看见她细弱的手腕上几处青紫的淤痕。
他蹙了蹙眉,纵使嫁去了蒙古,她也是大清的公主,不应该受此待遇。
四阿哥胤禛有心想在向康熙汇报工作的时候提上一句,但熟料康熙似乎改了心意一般。
自三公主抵达行宫后好几天,都没有提起过她。
大家都以为是康熙的心血来潮过去了,将这个不怎幺受宠的女儿忘到脑后了,伺候上也不免怠慢了几分。
况且这位和硕端静公主也着实是个好性的人,每日乖乖的喝药,从不要东要西,吆五喝六。
眼高手低的奴才们不免越发慢待了三分。
直到某天傍晚,几位行宫伺候的小宫女又在闲话磨牙,疏懒的不曾亲自守在公主房外。
而康熙的突然到来,正巧抓住她们的懒怠。
康熙目光微眯,吓得一众宫人无声跪倒在地。
“公主呢?”康熙冷道。
“回皇上,公主,公主喝了药,已经歇下了。”一个宫女大着胆子战战兢兢回道。
康熙扫了梁九功一眼,旋即头也没回。
梁九功却了然于胸,挥了挥手,一众宫人便悄无声息的被拖了下去。
这是康熙第一次认真的看清这个女儿。
这个在另一个世界阴差阳错与他百般纠葛的女儿。
他的三女儿,和硕端静公主。
只记得她今年已经三十多,具体多大,康熙也说不上来。
好似出生在一个不太吉利的日子里,他对于给她庆生这件事毫无印象。
她如今就静静的睡在床上,毫无安全感的缩成一团,就像在那个世界一样。
只不过那时,她总是缩在他的怀里。
她看起来面色苍白,容光暗淡,毫无那个世界的娇艳欲滴,绝色容颜。
但细细分辨,还是能从眉眼中看出二者的相似,那股浅淡的温柔和哀愁,是她独有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