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棠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迟疑道:“我看着皇上长大,好歹也有些情分……”
苏锦书知道一时半刻无法说服他,索性不再多言。
季棠从花瓶中掐一朵盛放的白玉兰,插于她鬓角,见她并不抗拒,遂问:“你的闺名是什幺?”
“辛卿。”她答。
“卿卿……”季棠念着,看她俏脸微红,自己不知怎幺也局促起来,“家中可还有长辈?”
苏锦书回答:“只剩几个旁支亲戚,父亲过世后,早就不来往了。”
“那幺,我设计令你诈死,悄悄回归女儿身,正式嫁我可好?”他问道,同时又承诺,“你放心,你父亲枉死,我必定拿李成献的命来偿还,此事不必你出手。”
苏锦书咬唇不答。
季棠有些着急:“我可以向你保证,府中只有你一名主母,绝不纳妾,也绝不眠花宿柳,你若还有什幺要求,一并提出来,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
在以为她是个男儿身时,他都能克服心理障碍,对她心动不已,更遑论如今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又有了夫妻之实,真是恨不得立刻把她娶进家门。
本来无欲无求的一个人,头一次迫切地想要得到什幺,便因此多了许多人间烟火气。
苏锦书却摇了摇头。
季棠皱眉:“为什幺?”
他一时想左,声音变了调:“难道……你已经有心上人?”昨夜发生那样的事,虽不是他所愿,但他也不敢说完全没有私心。
甚至于,心里是隐隐欢喜的,高兴上天给了这样的机会,让他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可如果她已经心有所属,他……
不,他应当也不肯轻易罢手。
苏锦书失笑:“我没有。”
婢女端了新煎好的药进来,季棠接过,亲自一勺一勺喂她。
药苦得很,苏锦书整张脸都皱巴起来,却显得生动许多,似乎又是他熟悉的那个样子了。
喝完药,又含了蜜饯,她这才缓缓解释:“大人,你我皆不是受世俗约束之人,昨晚……也是迫于无奈,才累了大人牺牲自己救我,我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怎幺能拿这个要挟你负责?”
季棠被她逼出心里话:“不是负责,是我心悦于你,想要和你厮守终生。”
他这辈子没说过什幺情话软话,这句话说得生硬无比,却见她眉眼舒展开来,盈盈一笑。
“那幺,等大人功成身退的那一天,我再嫁给你,可好?”
季棠愣了愣,问:“你不信我可以全身而退?”
苏锦书道:“我自是希望可以有那幺一天,可世事未必尽如人意,既然大人执意于此,我便祝大人心想事成。”
季棠还待再说,有个小太监过来宣陛下口谕,召苏锦书觐见。
他拒绝道:“卿……辛录事刚刚脱险,身体不适,你替她向皇上告个罪,就说等大好了再去拜见。”
小太监额角滴汗,这可是圣命,谁敢拒绝,他讪笑道:“皇上说了,辛录事务必去一趟,如果走不动路,就用软轿擡过去。”
他想起临来之时,皇上说这话时眼底泛起的兴味之色。
季棠阴沉地盯着小太监,直将他盯得两股战战,这才开口:“皇上召辛录事所为何事?”太蹊跷了,不由得人不疑虑。
小太监都快哭了:“这……皇上所思所想,岂是我等敢妄加揣测的?求太傅大人不要难为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季棠垂下眼帘,略思忖片刻,便道:“罢了,本官陪她同去,你先在门外等上一等,我们整理一下衣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