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是在已经习惯并决定余生单虫过时,一只可爱活泼的小雄虫不管不顾闯进雌虫生活里时。
莫北开始习惯每天起早就去照顾困的迷糊还要念着同他一起出门的雄虫,会记着挑嘴的雄虫所有饮食爱好,习惯了对方软软黏糊的喊着“大叔”。
某次晨间,因为机械臂的保养,莫北比平日里出门的时间晚了些许。
然而也不知是感应到,一向听着门声才醒的雄虫破天荒的自己醒了,并且找了过来。
看到雌虫空荡荡被取下机械臂的左臂,本还一脸笑容进来的西度斯表情立马僵住。
小雄虫红了眼睛,漂亮的,蓝宝石的眼睛里雾气氤氲。
沉默几秒,莫北出声说:“吓到了?”
“你先回去,我等等就——”他的话还没说完,西度斯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用软绵绵的掌心小心翼翼摸在他左肩膀处,带着体温的温热。
小雄虫边掉着珍珠,边抽着气哽咽轻声哄他:“大叔,不疼不疼。”
他说着想努力扯出个笑容,两侧腮帮子用力鼓起,然后又轻又柔的对着早已没有感觉的伤口吹气:
“小时候我摔倒了受伤,我雌父和我说吹一吹就不疼啦!”
“大叔,不疼了。”
早就不疼了。
莫北心想。
而且吹一吹同疼,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然而话到嘴边,却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它堵在喉咙处,无法吐出。
莫北沉沉的“嗯”了声。
那股微弱有些孩子气的吹气动作,似乎真的透过岁月,回到了硝烟弥漫的索马星云座战场上,第一时间带来了治愈将断臂的疼痛抚平。
莫北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他曾经的岁月中,从未想过会同一只雄虫如此亲近的生活在一起。
他以为自己的一生会葬送结束在战场上,或者某一天在战斗中因为精神暴乱过于严重而彻底失去理智,被帝国统一解决。
他的军雌生涯,却在三十五岁这年开始结束,然后在这年的未尾,从天花板上掉落一名雄虫在他身上。
……
第二年的春天。
普陀星的积雪还未完全融化,清晨的窗户玻璃还结满冰花。
西度斯的半年之期结束了。
再过几天,小雄子就可以自由取带脖颈上的保护带,开始同所有成年的雄虫一般,开启属于自己的约会相亲。
“大叔,你会来找我吗?”西度斯仰起白瓷的脸问,嘴边笑意甜美,大胆又直接说:
“会长说,下个星期三,有只雌虫申请了同我相亲。他答应了。”
气温还有些冷,莫北默不作声的将雄虫脖子上的围巾整理好,西度斯整张小脸都软软陷了进去,只露出一双明亮含着期待的蓝色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