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西疆那儿肯定吃得不习惯。”周淑妃嫣然巧笑,一个劲地为他盛汤夹菜,“这三脆羹和蟹酿橙皇上本就爱吃,要是喜欢,就多用些。”
李怀璟吃了口放到他碗中的蟹肉,却觉得没有以前那般好滋味了,道:“墉儿做得很好,必有后福,你也不必伤心。”
周淑妃的手稍稍一滞,轻声道:“听太医们说,只要将蛇毒彻底清除,他的手或许还能恢复的。”
“若能恢复便再好不过,朕会让太医院想办法医治他的。”
“妾身替墉儿多谢皇上挂念。对了,妾身听说昨日贵妃回宫后出了些事。”周淑妃将话锋一转,“猗兰殿请了太医去,可是她身上不大好?”
李怀璟暗暗瞥她一眼,面不改色地撒谎道:“她怕蛇,昨日听说墉儿的事,被吓得险些小产。”
可惜了。
周淑妃微垂眼眸,遮掩住瞬间流露出的惋惜,旋即朝李怀璟露出个欣慰的表情:“幸好没事,不然皇上又该难过了。”
“既然柔仪这般担忧,贵妃这胎你就帮衬着照顾些,如何?”李怀璟用征询意见的口吻不徐不疾地问她,“她这是头胎,没有经验。”
周淑妃放下银箸,含笑道:“妾身一向视贵妃为姐妹,皇上愿让妾身照顾贵妃,妾身自然乐意。”
旋即又眼泛泪光:“皇上的子嗣本就不多,这些年又总出意外,可真是……”
“朕的命数如此。”李怀璟似假还真地叹道,打断了她的话,不再多言。
次日清晨,李怀璟从披香殿起驾上朝,路过锦瑟居时看见元婕妤站在门外。
“妾身给皇上请安。”元婕妤向他施礼请安,起身后便想回屋。
乘着步辇的李怀璟直截了当地问她:“听说你在酿酒?”
元婕妤只得停在原地,低着头应道:“是,可惜妾身总做不成,忙活好几个月只得了一小坛,埋在后院里,等五月初一那日开坛泡制雄黄酒,好在端午用。”
“你平素对朕没什么话,今日倒多说了些。”李怀璟打量着她,“雄黄有毒,元婕妤可要慎用。”
元婕妤心中一凛,只怕自己言多必失,却见他朝汪华摆了摆手,起驾走了,因紧张而僵硬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自从有了身孕,莫渝便愈发懒怠起来,加上这时节易犯春困,睡到日上三竿也是常有的事。
昨晚李怀璟宿在披香殿,没她什么事,便又睡到了近午时分,直到檀蕊喊她用膳才起。
膳毕,她又喝了碗养胎的汤药,让檀蕊陪她去主殿后的小花园里赏花。
虽然快入夏了,但阳光还没那么毒辣,莫渝在日头底下晒了会儿,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闻着花香,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还没把嘴闭上,就有服侍李怀璟的小内侍过来传话,皇上等下就到猗兰殿,打消了她歇晌的念头。
“皇上怎么这时候来?”莫渝去殿前迎接李怀璟,被免了行礼,倒是先抱怨上了。
“贵妃今日服过药了吗?”李怀璟下朝后换了身柘黄常服,挽着她的手却不搭茬,问跟在她身边的檀蕊。
檀蕊回道:“膳后刚服过。”
李怀璟点点头,和莫渝进了小书房。汪华跟过来,像往常那样把一摞奏折放在书桌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今天感觉怎么样?”李怀璟没去看折子,拉着莫渝坐在软榻上,顺手扯过一只靠枕垫在她腰后,“要让太医再来看看吗?”
“不用啦,本来就没什么问题,妾身的身体可好得很。”莫渝倚着软囊笑盈盈地看他,故作神秘地小声问道,“有打探到什么吗?”
其实两人早先就商量好了,他们不在皇宫的这段时日里,仅靠李怀璟布置的几个影卫,无法完全掌控所有朝中大臣与后宫妃嫔的动向。
毒蛇之事发生在去年,李怀璟却是今年一月才得到宫里的报信。他出征时安排好了一切能防止鲍国忠等人谋反的事项,结果朝堂无虞,后宫却出了意外。
当务之急是收集更多情报,所以李怀璟自回銮起与他人的交谈皆带有目的,昨日被周淑妃留下也是他和莫渝计划中的一环。
“大抵就是我们了解过的那些,没太多补充。”他将昨日被周淑妃拉去用膳后发生的事和莫渝说了,“之前猜的也大差不差。”
莫渝哂笑道:“元婕妤说是要酿酒,酒呢?怕不是要酿坛砒霜出来。”
“朕让淑妃帮忙照顾你这胎,若你出了什么事,朕便拿她问责。”李怀璟将她搂入怀中,“至少在明面上不敢对你下手。”
“但愿吧。”莫渝偷偷打了个哈欠。
李怀璟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放开手到书桌前去批阅奏折。
莫渝没去打扰他,默默欣赏了好一阵他认真的侧颜,不知为何感觉肚子又饿了。
但离她用过午膳还不到一个时辰,莫渝感觉自己吃的未免太多,不好意思开口,便问他:“三郎要不要用些点心?”
李怀璟抬眸看了过去:“是你自己想吃吧?”
莫渝被他拆穿心思,叉着腰把肚子一挺,理直气壮道:“妾身现在可是要吃两个人的量呢。”
李怀璟笑了起来,把檀蕊唤进小书房:“叫人去做两碗红豆酒酿圆子,是朕想吃,不是贵妃嘴馋。”
怎么还刻意强调后半句,这不是明摆着说就是她贪吃吗?
“多放点桂花糖。”莫渝在腹诽狗皇帝的同时又补充了一句。
檀蕊刚走没多久,夏守义过来通传说宸妃登门拜访。
“她来做什么?”莫渝和李怀璟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