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壹号公馆时,夜已深。
佣人们正在打扫宴会的残局,宾客纷纷散尽,牧海英一家?和兰世辉也被司机送了回去。
庄园重归安静。
-
盛愿将门推开一道狭缝,小心翼翼探出一双桃花眼,看?到四下无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点点从屋子走?出来。
他径直去了厨房,把?吃剩的面汤倒掉,洗干净碗,才打着哈欠准备回房间睡觉。
穿越长廊时,余光中忽然闯进一道寂落的身影。
他顿了顿,缓缓停下脚步。
失眠是牧霄夺夜晚的常态,他独自一人坐在楼下,身前的烟灰缸里积攒着许多燃尽的烟蒂。
从窗口涌进的晚风吹得纱帘翻飞,月光柔和的搭着他的肩,在身侧投下修长的身影。
这?样?的场景,莫名让盛愿想?起他们之间第?一次平和放松的对话。
他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下楼,轻手轻脚来到舅舅身边。于是,那被月光投映的影子变成了一双。
“怎么醒了?”许是抽了太多烟,牧霄夺的声线变得有些沉哑。
盛愿说:“没睡着。”
牧海英和兰世辉对骂的声音大如?雷,几乎能把?房盖掀翻,一点也看?不出年近半百的中年人模样?。
盛愿被吵的睡不着,索性推开窗,在楼上观望了一场热闹。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即便是屹立百年的庞大家?族,也终究是逃不过。
盛愿没骨头似的趴在桌上,枕着手臂,静静看?他,目不转睛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被这?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任谁都会不自在。
牧霄夺低敛眸,问他:“不困吗?回去睡觉吧。”
“舅舅,您是不是很累啊?”
没想?到他会这?样?问,牧霄夺淡淡的笑,声线不自觉柔和几分,“不累。”
盛愿不信,怎么有人会不觉得累呢?
今夜,他作为一个旁观者,真真切切见?识到了牧家?人是如?何依赖着这?位年轻的家?主,而?他看?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
牧霄夺身居高位,比旁人见?识过更多人性的善与恶,对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了如?指掌,却?依然能做到知世故而?不世故。
他承受的压力,是寻常人无法想?象到的。
盛愿无所适从,心里好像飘着一层薄薄的云,飘过来,飘过去,下不成雨。
他一下一下眨着眼,慢慢垂下指尖,捏住牧霄夺的袖口,轻轻拽了拽,“舅舅,今晚……我能和您一起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