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泠:“殿下可真是……”
“是什么?”
“当之无愧的储君人选,”
“承你吉言。”
贺景泠控制不住抽了抽嘴角,坐的太久有些脚麻,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外面行人寥寥,仙客来地处祈京最富庶繁华的朱雀大街,乃是祈京最大的酒楼,从这里往外看,街头巷尾万家灯火都能被纳入眼底。
空气中似乎带了湿气,也许是要下雨了,贺景泠的手腕脚踝关节处隐隐作痛,他定了定心神伸手扶在窗边,继续方才的话道:“我最近听说过扶风楼的一桩往事,说的是明王李珩衍在扶风楼被人当众调戏,虽然是许多年前的了,可我也是前几天才听何大哥说起这桩事。”
李长泽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站在他身后:“这事倒是稀奇,我这位皇叔素来清高孤傲,怎么会允许这些传闻流出来,查这些三郎费了不少功夫吧。”
贺景泠回头看他:“知道就好。”
李长泽温热的掌心伸过去握住他的手,宽阔的胸膛抵着他的后背,将人彻底纳入怀中:“我都记着呢,总觉得结草衔环唯恐不能报你之恩,三郎说我以身相许如何?”
贺景泠被握住的地方有些热,隔着衣物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身后之人强劲有力的心跳,抬眸看着远方道:“殿下是在自荐枕席吗?”
“不明显吗?”
他们靠得太近,贺景泠几乎能感受到李长泽灼热的呼吸,打在他身上,贴着皮肤在发烫。
他被人搂住腰,转头话还未出口李长泽的吻就落了下来。
外面的雨有些凉,元极殿内烛火通明。帝王的咳嗽声频频传出,贺元晟重新给李牧换了盏热茶,小声叮嘱:“陛下,秋后天气也冷下来了,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李牧摆摆手:“无碍,这几年大齐战事少了,但是天灾不断,今年燕阳受灾最重,国库里的银子入不敷出,去年你去燕阳查的账今年全部又用到了它身上,你说,这天下何时才能海晏河清?还是说朕做的还是不够?”
“陛下励精图治,大齐此后四海宁谧,兆民阜成,陛下创下的是百世基业,天下万民都会感念陛下的恩德。”
李牧又咳了几声,问:“贺卿,你入宫多少年了?”
贺元晟:“回陛下,奴才进宫八年了。”
李牧有些感慨:“八年,过的太快了,瑶华入宫也有八年了,”他合上手中的折子,又重新翻开另一本,“禁军改制是大事,禁军如今要裁减一半以上的人员,这些被裁掉的人如何安置也还是个难题,朝廷一时间朕也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担任统领的职位。”
贺元晟垂眸道:“雷信大将军帐下能人众多,陛下慢慢挑选就是,不必急于一时。”
“朕是有心让林野来担任。”李牧抬头,揉了揉发酸的眼角,喃喃道,“把羽林卫并入禁军,禁军更名为禁卫军。也不知道可不可行……”
“陛下。”门口任元生低声唤道,“张阁老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李牧止住了方才的话,放下手中的御笔后坐正身体沉声道:“叫阁老进来吧。”
张译如走进来道:“老臣拜见陛下。”
李牧起身走过去想要将他扶起来:“阁老这个时候来进宫,是有什么要事?”
张译如稍微避开些许,神情恭肃:“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见他如此,李牧收回手背在身后:“阁老有什么事便说罢。”
张译如看了眼李牧身旁的贺元晟,沉声道:“请陛下下旨,严惩提督太监贺元晟。”
贺元晟猛地抬头,极其惊讶地看着他,质问道:“阁老此言何意?”
”年初因为燕阳受灾严重,陛下派提督太监贺元晟前去赈灾,朝廷鼎力支持,常盈仓开仓放粮,举国上下一心,各种物资送往燕阳。可就在今天,祈京城朱雀大街上出现两个几乎衣不蔽体的难民,声称来自燕阳,状告燕阳州官沈济舟康福寿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以次充好贪墨灾银导致燕阳无数百姓被活活饿死。”
李牧看了眼贺元晟,贺元晟立刻跪下伏地:“陛下,奴才冤枉,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背皇命啊。”
张译如继续道:“陛下,老臣还没有说完,燕阳一带饿殍遍地,因为死伤太多太多而且官府每次都是草草处理,已致十室九空尸堆如山,燕阳如今已经有瘟疫横行民不聊生,燕阳州官沈济舟一手遮天,如果不是朝中有人为他撑腰,他又如何能瞒天过海以至于现在才从两个幸存的难民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想起今日见到的两个老人的惨状,张译如激动的双目通红,
“陛下,老臣初闻只觉心惊胆寒,燕阳尽管地处偏远可也是我大齐国土,陛下身边小人作祟,百姓所求无法上达天听,实乃国之不幸啊陛下。”他颤巍巍从怀里拿出一张状纸,“这是燕阳百姓亲笔所写万民书,老臣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请陛下御览。”
贺元晟厉声呵斥:”张阁老既然明知那两个百姓是从有瘟疫蔓延的地方来的,还敢将他们随身携带的东西面呈陛下,是何居心?”
李牧往前走了两步,贺元晟膝行几步挡在李牧面前:“陛下,不可。”
李牧道面无表情道:“阁老是朕身边的股肱之臣,你若执意找死,朕可以成全。”
贺元晟低头伏地张了张嘴,但没在多言,李牧拿过张译如手中厚厚一沓纸一目十行看了起来。张译如道:“老臣来前已经让人仔细检查过那两个老人,老臣以项上人头担保,他们绝对不会危害到陛下的龙体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