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前面的江临屿把之前背在前胸的书包取下来,斜挎在一只肩上,于是走上去,托起书包底座掂了掂。
“好重。”沈思澜说。
“也还好。”
“那你刚才岂不是背了一个人加两只包?”
“嗯。”江临屿点头,又加上一句,“你很轻。”
沈思澜思绪沉沉,花了两秒钟时间去思索,最后把这句话归结为江临屿的夸奖。
他很明媚地笑了一下,在月光下,眼睛亮亮的,像江临屿遇到三条的那天晚上一样。
江临屿拉着人往前走,沈思澜不肯,非要在他后面帮他托着书包。
江临屿无奈地把脚步放得很慢。
月光被云层遮挡又放开,洒下来便明明暗暗,宛若粗糙制作的黑白琴谱,他们走在光影交错的地界上,就像缓慢弹奏一首中世纪的古老民谣。
沈思澜踩着江临屿的影子,脑子里混混沌沌想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他有些懊恼地突然停住,在旁边的路牙石上坐下,抓着头发说:“我头好晕。”
江临屿跟着坐下来,他书包的一条背带还被沈思澜紧紧攥在手里。
过了半晌,沈思澜毫无征兆地开口:“你是不是想问我和刚才那个男生的事?”
没等江临屿回答,他便自顾自地接着说起来,很小声,但足以让旁边的人听到。
“我在明德的时候有个女生同桌,她曾经有一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对我告白,被我拒绝了,可能怪我当时不够委婉,她觉得很没面子,后面就一直有意无意地针对我。”
“周佟喜欢她——哦,就是刚才那个人。后来那个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走了我桌子里的日记本,我在里面,”沈思澜顿了顿,有些难堪地继续,“写了一些东西,被她传播出去了。”
“其实当时也没什么,我知道这种同学之间的谈资持续不了很久,大家都忙着学习,没有多少人会无聊到紧抓着它不放。”
沈思澜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在石头上划来划去。
“但周佟好像就抓着不放了,可能是想给他喜欢的女孩‘报仇’吧,或者单纯觉得我恶心,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我也想不明白,反正那段时间他经常在楼道里堵我。”
江临屿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但沈思澜没有描述太多细节,只说后来出了次意外,他从楼梯上摔下去,右手骨折,住了一周院,接着他转学,而周佟被学校开除。
江临屿看了看抓住他书包背带的那只手,用拇指和中指圈了一圈,问:“你这疤是那时候摔的?”
沈思澜怔了怔,点头到:“嗯。”
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江临屿避而不答,只玩笑道:“那你这右手还真是命运多舛。”
沈思澜低头笑了笑:“是啊。”
说罢,两人又陷入十几秒的沉默,沈思澜抬头,今晚的天空很暗,月亮被云层半掩,看不到几颗星,他开口问道:“江临屿,你怎么还抓着我啊。”
沈思澜蜷缩了一下手指,感觉圈在他手腕上的指尖颤了颤。
有风穿堂而过,刮来一声远处的鸟鸣,宽大的杨树叶簌簌而响,不知为何扰得人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