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族长伤得不轻,银白的发丝凌乱的铺散,脸上和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鱼尾上鲜血淋漓,鳞片成片成片的断裂翻起。
她年纪大了,面对上百人的围攻早已是强弩之末,但她依旧坚定不移的守在缓慢转动的阴阳鱼玉盘前方。
泰厄也没想到这个老东西竟然能坚持这么久,他阴险的眯起双眼,咬牙警告道:“老太婆,你识趣的就立马让开,否则别怪我将你抽筋扒皮顿鱼汤喝!”
鲛人族长啐了一口血,嗤笑道:“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否则……”
她越是不肯退让,泰厄就越发肯定剩余的鲛人一定是躲进了她身后的秘境里。
“敬酒不吃吃罚酒。”
泰厄面色阴沉的上前一步,手中九节长鞭一甩,其余人便自觉往后退走。
泰厄也算得上是修仙界战力与修为排名前十的强者,鲛人族长手指不受控制的震颤,心中苦笑自己这回恐怕真要交代在这里。
她无惧生死,只是惋惜自己年迈衰老,没能多为秘境里的两个小家伙再多拖延一些时间。
就在战斗一触即发时,一柄燃烧着幽蓝火焰的长剑如流光般刺入泰厄前方,嗡鸣的剑意带着肃杀与警告。
泰厄脸色极差的回首,一眼便从自发退让的人群之中看到缓缓走来眉目含笑的浮光,而他身后,自然跟着面若冰霜如同没有感情的兵器的赵随云。
泰厄没想到这两个被他门下的几位长老缠住,居然还能这么快速的赶来。他面色不虞的质问两人:“二位这是何意?骤然袭击于我,是剑宗要与我太珩宗宣战吗?”
浮光一柄玉扇抵唇,笑意不达眼底的道:“别误会,不是剑宗与你太珩宗宣战,而是我们二人寻仇。”
他说着话时,身后的赵随云掏出几个绑得严严实实,滴答滴答落着血珠的黑袋子。
他冷着脸将袋子的绳索解开而后扔了出去,几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便咕噜咕噜的滚了出来。
有人认出那几颗头颅,均是泰厄门下的几位客卿长老。
“泰掌门派人暗杀我两,是何居心呐?”
泰厄被当众指控却面不红心不跳,他脑子转得极快,冷笑一声道:“你说我派人暗杀你们可有证据?依我看来分明就是你二人杀我门下长老,还转头含血喷人!”
“哦?是吗?”
浮光挑眉轻笑,手中玉扇一收,一枚魂珠被他捏在指间。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泰厄,缓缓道:“你猜,这魂珠里有什么?”
魂珠是修士死前,被用秘法强行抽取神魂和记忆凝聚而成,泰厄自然清楚那里面有什么。
他一时哑言,捏紧了手中的长鞭,极力为自己寻找开脱之词。
浮光没有咄咄逼人,而是气定神闲的看着他脸色几番变幻,而一旁看戏的其他宗门世家也嗅到了不对劲,哪能猜不出真相到底如何?
场面气氛一度陷入沉寂,就在这时,鲛人族长身后的阴阳鱼玉盘华光大盛,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如此好戏,怎么不等本座出来了再开场啊?”
一道身影缓缓自玉盘之中走出,待看清是谁时众人面色大变,除了浮光与赵随云纷纷后撤了几步。
“是你!”
泰厄心中骇然,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自隋简踏出玉盘空间出口后,阴阳鱼玉盘便停止了转动,连带着像是耗尽了能量一般极速衰败,光芒瞬间黯淡,然后像飞烟一般逸散消逝,最后只剩一支半臂长质地粗糙纹理皲裂的玉如意。
隋简随手将其收回储物戒中,神情淡漠的扫视面前未成一圈的宗门世家弟子,与浮光赵随云视线交汇时目光不曾停顿半分。
最后,他将目光落到了一旁伤痕累累喘着粗气的鲛人族长。
而同样被落在外面的墨鳞不见踪影。
他眼底闪过一丝戻气,怀中的人参精悄悄戳了戳他腰身引起他的注意,他不动声色的垂眸,一个精致小巧只有拇指大小的瓷瓶被缓缓推了出来。
是看到不外面情况但闻到血腥味的人参精,他想让隋简把疗伤的丹药给鲛人族长。
隋简忍俊不禁,认出了那瓷瓶里装的就是云深自己独创的伸腿瞪眼丸,此时拿来给鲛人族长吃,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很想捏捏可爱懂事的人参精,但奈何现实不允许,于是取走瓷瓶后再看面前那些神色各异的人便更加不顺眼了。
“劳烦族长拖延这么久,之后您就好好疗伤休息吧。”
隋简将瓷瓶丢给了她,鲛人族长面色激动但又难掩担忧,她垂下眼眸,心中已经做好了若是等会儿情况不对,随时自爆鲛珠为隋简二人脱身创造机会的心理准备。
隋简与鲛人族长之间的互动明显就是旧识且交情不浅,泰厄想着明明鲛人禁地被他的阵法时刻监视但鲛人一族还是不见了踪迹,这其中要是没有隋简的手笔他是不信的。
他直言道:“那些鲛人你藏哪儿去了?交出来,饶你不死!”
隋简嗤笑一声:“大言不惭。”
泰厄放狠话时心中也明白自己不敌隋简,虽然他们这边人多势众,但浮光与赵随云立场不明,自己刚与他们结下了梁子,加之他们以前与隋简还是师兄弟关系,泰厄不仅不敢放心将自己后背交与他们,甚至还要提防他们会不会背后捅自己一刀。
他神色晦暗,藏于衣袖下的手悄悄捏碎了一枚玉简。
万里之外,沧骥城外。
步纵顶着隋简的壳子气定神闲的往城门口走去,最后自然是叫神魂认主的城门给送了闭门羹大礼包不说,还直接激活了护城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