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岚立马回t抱住他,任自己心底和眼底酸涩了好半天才咕哝道:“这么重要的决定,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呢?虽然是你的人生选择,但你……但我也要对你负责的啊。”
李勰笑得胸口颤动不已,“有乌小姐这句话就够了。”
室外狂风大作,他们短暂却坚定地相拥。
长安旧事(24-25)
24、
天气突变,影响长安城百姓日常生活,迟迟没有入京的回纥使团却忽然有了动静。
未时初刻,兵部快马来传,回纥使团正在入城,已备威仪郊导。
使者进城时,窃脂正和螭一起亦步亦趋地在上空跟着。螭对回纥人没兴趣,一径缠着窃脂说应龙,窃脂怕露馅,不肯轻易接话,眼看回纥使团一路畅行到皇城门,城门口列着礼部仪仗,吹吹打打,十分热闹,又兼大风不停,不时吹得人仰马翻,两国人员都急着交接,不多时,便将二百名使者迎进皇城,转入鸿胪客馆。
礼毕,金吾卫撤走路障,窃脂当即振翅,要飞进皇城查看,螭拦住她:“你要去何处?”
窃脂心知自己的行动瞒不了他,坦言道:“去皇城。”
“小白鸮去那作甚?”
“我想去看看回纥使团。”实际是看他们派了谁来。尽管神君并未安排此事,依窃脂的思索,使团人多嘴杂,说不定会透露李执官的线索。
“目下我阿姐阿兄都在皇城,你去那,怕会凶多吉少。”螭道。
窃脂没敢轻举妄动。
“回纥使团有什么好看的?”
“回纥人能训隼,在塞外,鸮不敌隼。”窃脂借口道,“我想看他们此行所献方物有没有隼。”
“你想看隼,去上林苑看,各国献的珍禽异兽都在那。”螭道,“我就去看过,都是人间凡胎,没甚趣味,小白鸮是上古神兽,还怕那凡流。”
窃脂不擅长骗术,一击不中,不知该如何继续。
“你想看厉害的飞兽,该去北地,师父说,每隔几年,凤凰会来北地换羽,那才叫厉害,区区隼,算什么。”
窃脂心思一转,“北地还有凤族?”
“北地没有,都是各地慕名而来。北地气候不冷不热,又没有风霜雨雪,适合凤族度过换羽期。”
“北地还有哪些神兽?”
“师父说,在我出生前,北地生活着许多神兽,后来不知怎么的,北地神兽纷纷迁走,只有龙族留了下来。”螭道,“所以,我至今没见过凤凰。”
“北地没有吃食,龙族吃什么?”
“北地有树,树结果,果肉可以吃。”
“你们龙族不吃荤吗?”
“吃,师父教我们去人间领供品当吃食,供品有荤食。”螭道,“我不喜欢吃荤,恶心。所以那晚,我给你抓老鼠吃,回来你不在,我很伤心。”
窃脂不语。
回纥来使,阿藏和孟极倒是在皇城门口目睹了一切,本想跟着使团一起进去。孟极提醒阿藏,几处城门上都贴了高阶符咒,对上古神兽虽无效,但能驱逐寻常妖魅异兽,阿藏进不去。
“看来只能等今晚礼宾院宴请了。”阿藏道。方才听鸿胪寺一干官员相继宣读老套词令,唯一引起她注意的便是礼宾院宴请,以及元日一早的朝会。
“狐魅想打探什么?”孟极道。
“不一定是打探什么,只是一群心怀鬼胎的人聚在一起,势必要出些断头流血的事,要搁从前,便是天潢贵胄,我狐族也没闲心管。今时不同往日,今时这宫城里的贵人,可都是世子的家人,还是得小心为上。”阿藏道,“我听方才那礼部官员的意思,若非皇帝身体抱恙,今夜定会亲自设宴款待,也就是说,皇帝不来,至少太子或亲王会来。”
“他是这层意思?”孟极懵然道。
阿藏被他憨傻的模样逗笑,“孟极兽和人类打交道还是太少,听不懂言外之意。”随后,阿藏耐心同他细细分讲了一应接待官员的话里话外之意,末了,还叮嘱道:“我这些都是一家之言,大概不准,孟极兼听则明。尤其人心易变,此一时,大唐要和回纥行兄弟之礼,彼一时,也许又要讲君臣之礼了。”
孟极听得一脸迷惑,“兄弟或君臣,又有何不同?”
“兄弟,说明大唐和回纥平起平坐,是君臣,说明回纥须向大唐称臣。”阿藏道,“不过我看回纥此番带来的贡物,不像要称臣的样子。”
“这又是何说法?”
阿藏想了想,“大约七八十年前,具体我也记不清,那时,大唐国力强大,回纥也派过使者,那时来长安的都是各部酋首,奉大唐皇帝为君,来长安求皇帝册封其为可汗。那时候的使团,带的马匹金帛、珍奇方物,一波接一波,一到新年,鸿胪寺忙得不可开交,哪像今日这样草率。”
孟极沉默许久,道:“和兽界一样,谁强听谁的。”
阿藏刚想说不一样,人心可要复杂多了,仔细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不一样。
长安大风大冷天,几兽都在室外奔波,唯独卫习左,身在睿王府邸,烧着炉子的暖房内,等待安排。
乌岚交代卫习左以神土香为线索整出一份名单,他当然不会蠢到直接问神土香,而是假借年前除祟的正当由头,一家托一家戚里介绍,终于辗转接近朝堂争斗的主要势力之一。
睿王府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欢迎道人,大约因为睿王自身勇武,又背靠武将力量,更信兵法,不信道法。虽然无缘得见府中贵人,管事的一看荐书,又见卫习左当场施展奇术,当即引入府内,求之消灾降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