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个时候,没有证据的警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置身事外。
很多时候不就是如此?
舆论的“魅力”,多么讽刺啊!
贺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了双眼:“你那有法子能阻止这个媒体吗?”
陈晓礼叹了口气:“很难,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而且我得到消息已经不算快了,据时间推定,我估计人家都有可能在路上了,当真很难阻止了。真是不好意思啊贺队长,我也没帮上忙。”
贺瑱也大概能猜到,他也深深地叹了口气:“跟你没关系。晓礼,真的很麻烦你,还第一时间想着告知我。”
大部分时间,警局和媒体的关系总是水深火热的。
公安系统的看不起他们搞媒体的,总觉得他们只是想胡乱书写扭曲事实真相。
而媒体人也觉得他们警察清高,分明什么都知道,结案了都揣着明白当糊涂,糊弄着自己。
陈晓礼真的是他见过最后良心的媒体人了。
“贺队、贺瑱……你是个好警察,我希望这个社会上所有的警察都和你一样,能为一个真相而拼命。所以我希望你能如愿,我希望你将所有的罪恶绳之于法,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信号似乎有些不好,陈晓礼的话断断续续的,可贺瑱却听得不能再清楚。
他缄默了许久许久,久到电话里只能听见他和陈晓礼的呼吸声。
陈晓礼的这一番剖白,的的确确击在了他的心底。
“贺、贺队长?”陈晓礼小心翼翼地开口,唤了他一声,“你生气了吗?是我说得过分了吗?不好意思,我不应该随意评判他人的。”
贺瑱立马应声:“我在,我没有生气,你不用不好意思。”
陈晓礼有些窘迫地笑了笑,掩饰尴尬:“我以为你听我这段话,觉得我不自量力去揣摩你了。”
贺瑱终是说出了自己一直的打算:“晓礼,都说了我们是朋友,叫我贺瑱就行。但还有一件事,就是我想请你以后来我们支队做个文职,我们有太多的时间要去向公众公开真相,非常需要一个你这样有深度有笔力的人来加入我们,你……愿意吗?”
陈晓礼似乎受宠若惊,立马问道:“我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吗?”
贺瑱也跟着他笑了起来,是久违的放松:“当然。”
“荣幸之至!”陈晓礼的激动都要从电话溢出来了,“我从前只觉得我能做一个记者,用笔杆子为真相而战已是足够了,如今却没想过我有机会去真真切切地走在一线。”
“我知道以我一人的力量想要揭露这社会上所有的黑暗并不容易,可是我的笔就如同你的枪,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会不偏不倚地写下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的!”
“只是……真的还要等我最近手上的事情解决了,不论是工作上还是家里的。等我结束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加入!谢谢你,贺瑱。”
“好。”贺瑱亦是被他这番话激得心潮澎湃,他又如何不是这般想的。
只是一人执笔一人持枪罢了,追寻的总归都是为死者沉冤昭雪的愿望。
他很高兴,他有宋知意这个最强法医,再来陈晓礼这个最强记者,那么他就只差个最厉害的侧写师了。
贺瑱只觉得脑海中灵光一闪,任督二脉都被打通。
侧写师做的工作即便是并不太受公众理解,但是对于他们破案也是给予了莫大的帮助,更能确定他对唐谦是幕后凶手的猜测是否准确。
所以他打开了通讯录,拨通了季朗星的电话:“我们这个案子,又需要你来做个凶手侧写了……”
季朗星到的时候,脸上挂着的依旧是他一向温和的笑意。他看见贺瑱,就眯起眼睛打了个招呼:“学长。”
贺瑱面容上有些讪讪的,他还欠着季朗星几顿饭一直拖着没吃,结果如今又要利用人家来帮忙。
“好学弟,辛苦你了!”他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季朗星的肩膀。
他这么叫季朗星可是第一次,叫季朗星都有些意外。
季朗星偏过头看着贺瑱触碰到他的双手,脸上笑意更浓:“学长邀约,我自然是却之不恭,就是不知道这一回学长准备再欠我几顿饭啊?”
贺瑱脑袋疼,他回过头看着逐渐华灯初上的夜景,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今天先还你一顿,看看我们支队的小食堂怎么样?”
“好啊。”季朗星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亦步亦趋地跟着贺瑱进了小灰楼,“正好我还没吃饭呢。”
贺瑱啧了一声,又说:“行,但你得先帮我把侧写做了。”
季朗星垂着眼眸揉了揉肚子,略显委屈地说:“我每次来其实都是空着肚子的,就期待学长的一顿饭,可每次都要等到画完了还吃不上。”
贺瑱无语,并着四指立于耳朵边:“我发誓,今晚你一定跟我吃上。再说了,就算你不吃,我晚上也要去吃食堂的啊!”
“行。”季朗星仍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我就静候了。学长现在可以将案件细节告诉我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马戏团的事情吧?”
贺瑱颔首,将大部分的细节都告诉了季朗星,可却隐瞒了自己有关于唐谦的猜测。他想要对比看看,到底这个凶手侧写出来和唐谦有多大的区别。
季朗星听完贺瑱的叙述,思考了许久,终于动了笔。
可等他结束速写之后,跃然纸上的却是一个看着很阴沉、孤僻、眼中没有光亮而又瘦小的男生。
这和唐谦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