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挥挥手让陆何替他继续去寻找那个仙师的线索了。
陆何带着早就安排好的画像师进了审讯室,不多时便见得画像师拼凑了一幅简笔画。
贺瑱端着水杯探过头去瞄了一眼,眉头又紧紧地蹙了起来:“校服?看着像一中的,怎么回事?”
陆何摇摇头:“不知道,杨宝胜就是这么形容的。老大,这……”
贺瑱吹了吹茶叶的浮沫,深深地灌了一口,润滑着自己嘶哑的嗓子:“先去看看吧,可以去联系一下粉毛,他对一中熟悉。”
“老大你什么时候和粉毛这么熟悉了?”陆何眨巴着眼睛问道。
贺瑱又灌了一口水,随意地说:“不熟,但是可以用一下。”
陆何接了任务,听从贺瑱的指示就去一中找了粉毛帮忙确定这个仙师到底是何许人也。
不出多时,便有个像是小鸡崽子一样的男生被陆何带了过来,后面跟着的就是叼着一根草的粉毛。
粉毛见到贺瑱,开开心心地打了个招呼,结果被贺瑱在脑袋上招呼了一下:“你不好好上课,你跟来警局干什么?”
粉毛捂着脑袋哎哟了一声:“警察叔叔,你可冤枉我了!今天我们学校运动会,我又没报名项目,在不在场也没什么关系。”
贺瑱哦了一声,让陆何给粉毛找点饮料,顺便去套套他的话,最近有没有再欺负人。
而他自己则是去面对面和那位“仙师”同学好好聊一聊。
“仙师”同学看见贺瑱的气势,梗着脖子打了几个手势。
贺瑱看他动作,有点不明所以:“这是干什么?”
“仙师”同学迟疑了一下,大义凛然地说:“我在结印施法,定能破除你的结界,逃出生天的!”
贺瑱:“……?”
疯了吧这是?
贺瑱深深地闭了闭眼睛,这整个案子里就没剩下什么正常人是吗?
一个疯了,另一个癫了。
能遇到这两个卧龙凤雏,到底是他自己造了什么孽啊?
他只能依靠着刚和季朗星学的一招,怒呵着拍了桌子:“竖子敢尔!还不如实招来,将你所做之事,一一赘述!”
这一句话说得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的的确确对那位“仙师”同学有了作用。
只见其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向贺瑱,又问:“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
贺瑱一顿,强忍着溢于言表的尴尬,继续陪他演了下去:“吾乃太白金星座下真人,你且将你十日前于观音庙前对杨宝胜所言,一一道来!”
“仙师”同学垂着头,只说:“那日我于庙前瞧见那杨施主神色慌张,似是心事重重,我便上前搭话。从他话语中,我猜测他家中有人病重,便予了一张百病可医的药方。”
贺瑱心下一沉:“药方何来?”
“仙师”同学有些踌躇,半天才又说道:“自……自电视剧中,我瞧那些仙君魔族皆以此治病的。”
贺瑱陪他演了许久,也是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他嗤笑了一声,只觉得这原由万分悲哀。
骅国大肆控制电影电视剧业,却从来不想不是电视上播什么大家就会学什么,而是有些人根本心智不成熟,即便是他们看着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与三观,可他们还是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要学什么。
“把你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再详细说清楚吧,别拿着你那一副装腔作势的模样了。”贺瑱不再与他虚与委蛇,只是打开了录音,准备记录这起案子最后的证据。
“仙师”同学见他面露颜色,终是认清了现实:“我说……我都说,警察叔叔,你别告诉我爸妈……”
贺瑱听他细致地陈述完了所有内容,心中却是仿佛掀起了千层浪。
他甚至没有办法对这个孩子定任何的罪,就如同他只能寄希望于粉毛现在改好了一般。
他的沉默振聋发聩,很久很久才摆摆手示意陆何将人送回去。
他撑着下颌看着窗外绿油油的爬山虎,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世间才没有这些罪恶。
陆何敲响他办公室门的时候,是带着案件报告来的。
他看了陆何一眼,就打开了那十几页的纸质文件。
陆何紧张兮兮地站在他的身旁,似乎在等着他下一步地训斥。
却没想到贺瑱开口是夸赞的语句:“第一次写,写成这样很不错。不过这里、这里,还有这儿,这几个地方需要再稍微改动斟酌一下,还有那里的法医证据要再加上一些,缺的话就去问棠棠……问宋知意也行。”
陆何啊了一声,挠挠头,有些意外地说:“老大,那天我就想问你了,你和宋法医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那天你受伤,他抱着你不让任何人动,仿佛受伤的不是一个同事,而是他最爱最亲的人一样。”
贺瑱手上替陆何改动的动作一顿,脑子中似是在一刹那有些理解不了陆何这话的意思。
可他很快地又反应了过来:“我觉得宋知意是个很好的法医,所以我竭尽脑汁想把留下来。可能他也觉得我是个好警察,我也不该死吧。”
陆何噘噘嘴,似乎没那么相信,但也没质疑他老大的话。他回去继续改自己的结案报告,争取第一次就毫无差错。
贺瑱则是坐在位置上很久都没有摆脱心底那股奇怪的感觉,宋知意这个人啊……到底要做什么?
他不明白,更猜不透。
他就干脆不再去想,反而直接出了门,直奔着刚给宋知意准备好的新办公室而去。门口牌子上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字——
法医科主任宋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