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星看到了眼前矗立着的龙尊雕像,无论罗浮怎么变,无论龙尊怎么变,它都在那里,而后,她开口打破了寂静:“你其实不是丹恒吧?至少,你应该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丹恒。”
“我猜你下一句会问你是怎么发现的,其实刚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应该不是丹恒。”
“虽然脸长得一模一样,虽然名字也可以说做是一模一样,但有些东西,是无法复刻的。”
丹枫愣了一下,他缓缓回头,看着她的眼神流转,犹如星河的倒影,像一颗暖黄的星星,一如他初见时一般。
“咳咳,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虽然我平时看着不大着调,但我也不是傻瓜,我以后还得开智识命途呢,我要是太过分了,万一哪天那个大铁块不想瞥我了怎么办”
或许丹枫与这里的丹恒不能算作同一位个体,但星好像一直都是那个星。
半晌,他回应道:“我并非有意瞒你。”
长梦应觉
“这位白露小姐她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性格也有点像,天性不爱拘束。”
其实如果有的选的话,谁又喜欢一辈子被拘束呢。
“持明族的尊长不好当,但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拾起这些名为‘责任’的东西,需要莫大的勇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她今后的日子可以轻松一点。”
听到这话,星赞同地点了点头,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回头问道:“你就想和我说这个?”
“”
“我以为你会和我说话一些更大胆更匪夷所思的不符合普遍理性的东西,比如说你在未来见过我,或者我们是前世情人?不过丹恒脸皮薄,有些关于爱情的话他应该讲不出来,或者讲得很含蓄,所以我猜你也一样。”
“”
“那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丹枫原先想的,是星这样性格的人,应该会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他。
但她远比预想的沉默,甚至并没有拆穿自己假装丹恒这件事,甚至还纵容自己顶着丹恒的名号陪着她。
这与他初见时那个围在自己身边过分热情的星好像有点不大一样。
于是丹枫再次开口:“你如果有想问的,我都可以答。”
听到这一句话,星浅浅地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听语气,你对我还怪好的呢,不会真被我猜对了,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星表现得很惊讶,但实际上,她讲出来的语气并没有很惊讶,好像“泡龙尊”对她来说是什么一定会去做的事情。
“不过,我觉得人应该给自己的未来留一点神秘感。其实说未来也不绝对,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如果你想说的话,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同我解释得清清楚楚,但你没有说,就说明这不是现在的我需要知道的事情。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真相会自己出现在我的眼前。”
当然也有可能,真相永远也不会出现。那么现在站在身边的人,或许对这个时间线上未来的星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
“所以,比起那些过去的事件原委,复杂的前因后果,我更想问问现在的你的心态。”
“你只身一人来到此处,应该不是为了和我在这聊天的吧?不想去看看别的吗?看看如今罗浮的风景,看看你故友如今的模样,看看这世界上的另一种可能性。”
丹枫忽然觉得,自己大概又想错了。
星或许一直都是那个星,她或许从来都没有变过。
就像她孑然一身来到几百年前的罗浮之时,也是不问缘由,只问当下,也是不管他到底是谁,只要是那时的“他”就好。
然后一直往前走。
而事实上,对于星现在的这个问题,丹枫也答不出什么。
“我不知道。”
就丹枫而言,他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另一个别人,另一个凄惨的人生,都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情感起伏。
这种感觉,就像是丹枫自己看了一遍《霸道龙尊爱上我》,虽然离谱又好笑,但他可以清楚地分辨书中与现实。
或许,他应该去敲打敲打变了色的应星,让他不要过分偏执,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在这个世界“重拾自己”。
或许,他应该去看看当了将军的景元,他为这个五人小团体背负了太多,他那原本的安稳人生终于还是埋没在了无休无止的卷轴里,他应该去陪陪他。
但这些想法在丹枫的脑海里走走停停缓缓飘过又轻轻晃动之后,他最想来看看的,其实还是星。
如果眼前有一杯酒,比起和这里的故友碰杯,他或许更应该好好向星敬一杯。
是她的存在,才让原本束缚在万年轮回里的饮月君,不至于像这个世界的丹枫一样,真的玩了自己的谐音梗然后变成“癫疯”的“丹枫”。
“一定要说的话,我是来找你的。”
“但你不是她。”
“”
“靡靡赤龙,森森青松,今旦零落逐寒风,可怜谁与同。”
这是仙舟著名戏曲《龙牙传》的唱段,是日日夜夜生长在罗浮的人耳熟能详的曲调,作为民间创作,它并不算绝对的历史事实,进行了许多艺术加工,勉强只能算二手史料。
不过丹枫无心听了,却有心记住了。
“这段戏曲的子标题名为龙王遗恨,我路过绥园之时偶然听见有人在唱,这里的绥园同我印象中的不一样,这应该是罗浮之上变化最大的几个地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