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执光抬眼望了一眼夜空,见星辰密布,他微愣:“是很美。”
他送完食物后没走。
而是走到旁边一处的石头上坐下。
姜娩吃完鸡腿,正想回马车休息,见钱执光孤零零地坐在那儿,也没有回去跟平鸢县主他们在一起闲聊,发现他似乎神色间带了点惆怅之色,问:“钱大人,你在想什么?”
钱执光:“想我娘。”
姜娩:“……”
这话题她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她听人说起过钱执光的身世。
她曾经去过卫远伯府的晚宴,见到过那些人对身世方面的看重。
也还记得第一回在雨中见到的面色苍白清瘦的钱执光,从他当时窘迫的情况就能看出来,他很不招卫远伯的待见。
哪怕后面钱执光高中,卫远伯把人接回去也不过是觉得脸上有了光而已。
钱执光鲜少有情绪外放的时候。
他素来善于掩饰,不会在人前暴露出真实情绪,之所以会突然放松下来,也是因为在金泉县三年的日子让他用不着时刻保持警惕。
答案
发觉姜娩还未离去,甚至还用那双杏眼直勾勾地带着关切之意地望着自己时,钱执光微一勾唇。
姜娩端着空了的盘子。
四周静悄悄的。
偶有风从面颊刮过,吹起她脸颊贴着的碎发。
姜娩想起来了。
京都不少人提到钱执光的时候都会讥讽他,说他是娼妓之子。
这个出身对钱执光而言,是无法更改的,还会伴随他一生。
姜娩沉吟片刻,说:“人的出生无法选择,生命也不分贵贱。”
钱执光知道她跟那些注重身份家世的人不一样,且她语气真诚,其中也并没有安慰他的意思。可就是这样一副在陈述事实且不带偏见的口吻,更让他有所触动:“娘娘说的是。”
姜娩确实没有安慰他。
因为她看得出来钱执光并不需要。
况且他那么聪明,想来也不会因为‘娼妓之子’这四个字把自己困死在里面。
只是说这样的话语从小到大伴随在他身边,他也因此备受欺辱,被生父厌恶,尽管他懂得不要把自己困在其中的道理,可难免会被他人的态度影响到。
姜娩觉得自己该回去了,见他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问:“你还不走吗?”
钱执光:“想再待会儿。”
姜娩不勉强他,只是临走时,她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你的名字很好听。”
钱执光:“娘娘此话何意?”
姜娩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在秋日的夜里似一缕暖阳,语调轻慢而清晰:“执光,执光而行啊。”
等她走后,钱执光独自站在原地,反复琢磨姜娩的话。
执光而行……
执光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