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靠北,四季分明,九月末,天气愈凉。
一月前镇南军副将唐淇已经入京述职,肃国?公府大公子?左司郎中霍焰半月前也已回京,唯现任镇南军主帅燕王长孙明还未回京。
长孙无境同百官在景山围猎,霍焰回京翌日便被宣去景山猎场。
一年前南境暴-乱,南境五州失守,唐家?折损二名少将,另折损镇南军二万余,燕王长孙明临危受命,挂帅出征南境。
燕王长孙明年纪尚轻,不曾挂帅,当时出征南境,未被看好?,长孙明入南境一月,连出败绩,加之原来?五州,又失二州,天子?盛怒,降罪朝臣数十,欲御驾亲征。
一月后,长孙明于炆州之战,潜入敌营,里应外合,擒杀炆州寇首,夺回炆州,随后夺回仓州,而后不曾有败绩,捷报一封一封飞入京中,长孙明仅用两个月收回南境另外失守的五州。
百姓无有不惊。
南境百姓十分敬重这位为南境带回和平的年轻将领。
这月余,京中无不在讨论?燕王长孙明,同唐淇和霍焰不一样,长孙明是秘密回的京,恰逢长孙无境携百官往景山围猎,这消息也没传开,除却唐淇与霍家?,不过李家?同裴家?知晓。
再有知情的,也不必细说。
李翊接到消息,兴奋得一夜没睡,同裴修等在燕王府,待长孙明入府,立刻给了长孙明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裴修欲言又止,久久看着长孙明,许久才声音发颤地唤一声阿明。
裴修三元及第,去岁成了新科状元郎,现下是翰林院修撰,前途不可估量。
长孙明眉眼弯弯,并?不逾矩也不生分地抱一下裴修。
三人一年多?没见,话多?得说不完,但到嘴边里,又不知该先说哪一句。
李翊虽瞅着长孙明脸上手上无伤,可也不放心,恨不得将长孙明扒了里里外外地细看,他生怕长孙明在南境受了一身伤,一字不吭,南境苦寒阴冷潮湿,密林深处更是常年不见日月,衣服穿在身上,不过半个时辰都是潮的。
在他看来?,那样的鬼地方?,岂是人能去的。
裴修晓得李翊是担心,但看李翊这方?举动,面白了半分,急拉住李翊,语速也快了许多?:“你别闹了。”
长孙明也着实被李翊吓了一跳,拢紧衣袍的同瞬,嘴角露出个略微尴尬的浅笑:“我?都回来?了,自然没事,不必担心。”
“谁能不担心!”李翊情绪激动,他当时真?害怕,好?好?一个少年郎去那鬼地方?,人都回不来?……唉!好?在长孙明好?好?回来?了。
早在长孙明让他和裴修帮忙,散布那些有的没的传言时,他便是不想的,但他也知道,长孙明为何要这样做。
有些事开个头?就行,剩下的自然有人去做。
“阿明没事,不可胡闹。”久未开口的司空岁面色严肃。
在南境待了一年多?,两人都无甚变化。
李翊裴修原只顾着长孙明,这方?司空岁开口,也才注意到司空岁,两人还?没说话,视线冷不防落及司空岁腰间玉佩,两人面色不一,又不甚自然地去看长孙明腰间佩戴的玉佩。
是一模一样的纂刻祥云铭文,两指宽两寸长的长方?红玉玉佩。
玉佩所刻之物虽不是那等鸳鸯青鸾火凤,但玉佩多?为定情物,更何况是一对的,这不免太过暧昧。
李翊瞪圆了眼仔细瞧那对玉佩,来?来?回回地看,确定当真?是一对的,他是觉二人师徒情谊有点?过,但他从未觉两人有断袖之癖……
可这玉佩……他想张口问,话到不了嘴边,他也不敢问出口。
裴修面白几分,用笑掩饰着,他装作没看到般,强自镇定道:“阿明同师父该累了,还?是早点?用膳,歇一歇吧。”
他说着留下众人,兀自转出了房去安排,留下无措的李翊,李翊看看长孙明又看看司空岁,两个人却好?似什么事都没有,更没有什么解释一二的意思。
他收回视线僵硬地转过身子?,嘴里喃喃着转出厅堂:“我?、我?去看看裴修怎么安排晚膳,阿明,你和师父先坐会儿……”
长孙明看着李翊无措地离开,没出声。
燕王府这一年多?都是裴修在料理,长孙明往南境前交代,清了一拨人,现在王府中留的人不多?,但个个都是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