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最忌功高盖主,姜镇远知晓这一点,回京城起便一直在刻意收敛锋芒,在朝堂上也从未就某件事主动发表过意见。
同僚知道他在想什么,私下都偷偷嘲笑姜镇远过于谨慎。
本以为今日上朝也是如此,谁知刚开始姜镇远便主动取下官帽,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走到大殿中央缓缓跪了下去,唯独上半身立得笔直。
“爱卿这是何意?”
慕容樘端坐于正位之上,双目微敛,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悲喜。
“微臣有一事想向皇上禀报,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毕竟事关民生社稷,方才上朝前微臣已经将有关证据交给何公公,还请皇上过目。”
“哦?爱卿真是有心了。”
慕容樘虽忌惮姜镇远在民间的声望,但他心里也清楚,姜镇远是个难得的忠臣,能让他如此失态,想必此事一定相当棘手。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看完何生递过来的东西后,慕容樘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意将手边的东西重重摔在地上。
“李义,赵和盛,你们两个给朕滚出来!”
李义是户部尚书,赵和盛乃宝泉局监事,主管钱币铸造与官制银票这一类事务,慕容樘同时将这两人点出来,不用想便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帝王一怒,无人幸免。
今日这早朝,看来是注定要拖上些时候了。
乔语舒猜到会如此,吃过早饭便搬着凳子坐到了院门口,准备亲自等姜镇远回来。
姜阮阮醒来没有见到娘亲,表现也不似往日那般活泼,被乳娘抱着喝完奶便窝在一旁自己哄自己玩。
恰好跟在沈清荷身边的丫鬟过来传信,走进院中感受到这不寻常的气氛还以为主家惹了什么麻烦,吓得连走路的声音都轻了许多。
“夫人,您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是吗?沈清荷那边状况如何?”
乔语舒抬起眼,问道。
“一切照旧,只是昨天那么一闹她似乎是起了什么别的想法,一直到现在都没出过房门,连早饭都是奴婢放在门口由她自己端进去的。”
沈清荷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刚到院里的时候连喝杯茶都得喊着别人帮她倒。
如今眼看着月份大了到了真正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沈清荷却又突然勤快了起来,着实令人费解。
“无妨,她愿意闹就随她去吧,反正有大嫂在那儿看着谅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多亏李曼云上次的提醒,乔语舒特地让姜镇远改了习惯,每天回家都换着不同的门进,除非沈清荷有千里眼顺风耳,否则绝不会让她成功偶遇。
至于姜镇海,那完全是个意外。
不过有他在,沈清荷花在姜镇远身上的心思便会少些,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件好事。
“是,奴婢明白了。”
得了吩咐,丫鬟俯身行了个礼,然后又从怀里抽出一本账本,恭敬地给乔语舒递了过去。
乔语舒看都没看,只简单问了下金额,便兑现自己当初的承诺给丫鬟拿了双倍银钱。
丫鬟来之前本来还有些忐忑,担心乔语舒会反悔或者临时跟她谈什么条件,没成想结束得如此顺利,不由得对乔语舒又多了几分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