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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见到吕后便深深拜伏下去,恭敬参拜:“参见太后。”
吕后叫起,阿洛道她接下来的话也许会让太后不快,所以情愿先跪着,她道:“鬼狱一事起源在徐福,却并非厌胜之术。他无意间将另一个世界的阴魂引到此世,若不能将阴魂驱逐,界门关闭,则必定后患无穷。”
她将事情原委说清,看吕后还有些不信,更严肃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再耽误下去,阴界的鬼魂邪祟都会穿过徐福打破的洞口降临,到那时,人间将变地狱,大汉也不复存在!”
说罢,阿洛奉上师祖蓝氏遗留之物。
这些都是蓝氏留下的预言,譬如某时某地有何种天灾、会发生何种大事,某地又出现什么样的邪祟等等。
吕后派人去查,结果令她不得不信。
次年,吕后改令,道小人诬陷使忠臣蒙冤,如今小人伏诛,忠良归朝,封青云道人为本朝国师,赐封地,位同大夫,很快传遍大江南北。
青云道人正是徐福曾为汉高帝所用时随意起的一个化名,长生之事不可为外人道,吕后自然不会提起徐福的名字。
徐福还在深山中,他算出吕后大寿将至,皇室将乱,只要再等一年,他就可以离开了。
凌烛却等不得了。
原来跟着徐福在外边还好些,好歹有活人,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就算他无法被人看见,他还有耳朵可以听,可以想,好似在看众生百态大戏。
深山老林里有什么?他是能和大虫说话还是能和树说话?凌烛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聒噪话多的人,可在森林中的这些日子简直要把他逼疯了。
他谁也不能说,虽然他知道其他四人都看得出来。
不知哪一天,天亮后,凌烛不见了。
符轮对姜遗光道:“不必担心,我能算出他在何处。”
姜遗光:“他碍不了事,不必管他。”
符轮觉得他这话有些冷酷,好歹在一起生活了十来年,但他又不打算为凌烛说情便随他去了。
皇帝坐在溪边,水里映出她的影子。她自言自语地说话。
“他果然离开了,只剩我们几个。”
“父皇,宋夫人,你们想过今日吗?父皇,儿臣,儿臣无能,恐怕也要坚持不下去了……”
“父皇,儿臣以为鬼怪邪祟最为可怕,儿臣从来不知道,时间的诅咒才最是恐怖。儿臣时常想,会不会当初儿臣的坚持是错的?父皇您……会不会看错了人,儿臣其实无法担下大任?”
“……父皇,儿臣……儿臣都要忘了您的样子了。”
她低下头,仿佛还有一只温暖的大手从自己头顶拂过,可当她抬头去看,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姜遗光靠在不远处,他并不是故意偷听,光明正大走过来,皇帝看他一眼没躲开自顾自说下去,他就继续听下去。
隔一天,徐福去集市上,他这次买的东西不少,符轮说他算出“仙山”快要出现了,才准备靠自己出海。
因他们所在村子实在太偏远,加上过去了好一段时间,农人佃户们对什么人当了大官也就听听,谁还能整天挂在嘴边说,有这功夫不如多去耕两亩地。
徐福会算卦,却甚少算自身,是以他并不知道自己被赦罪,仍小心躲藏着。
另外四人无法同人说话,符轮相术尚可,却不敢算人间帝王与徐福,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徐福备了许多物什,他急需用钱,在山中找到不少珍稀药物,卖了后把该买的都买齐了,最后回去收拾自己几年来楔出的木简,目光留恋,抚摸过一根根生霉的木简,最后还是挖个坑把木简都烧了。
吕后病逝,连同她二次立的少帝被杀,白马之盟破坏,一把龙椅下明枪暗箭争夺,最后又是一个新的皇帝即位。
这些和徐福没什么关系,他一路跋涉到海边,打听出临海郡县里哪户人家最有钱,哪户人家里有顽疾病人。等到长安城那边的消息传来,他的船都造好,已经到海边准备下水了。
“文帝……汉文帝……”徐福遥望长安,“且让我看看,你比之高祖如何?”
如果又是一位明君,他暂时投效也无妨。
徐福带着两个签了死契的仆人上船,还有三个自己雇来的海上好手,往自己算出的方位徐徐行进。
因为这次出海兴许能找到“仙山”,皇帝再不愿出海还是不得不跟上。
“陛下,这一次,你要回去吗?”两人一起坐在甲板上,姜遗光问道。
皇帝:“我恐怕难再坚持下去,但……我若真能回去,那边的世界该过去了多少年?”
她隐约记得,自己在地底最深处尽头的房间里,身边人都没了,取而代之是徐福的人。
如果回去后已经过了十多年,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要是只过短短数日,他们还在原地,自己回去,落到徐福手里,可真是孤立无援。
姜遗光:“陛下可以放心,在我没有得手前,他不会你下手的。”
皇帝并不疑他,但又很担忧他会不会真按照徐福心意完全放出恶鬼。
因明孤雁和符轮一直在场,姜遗光从未给出过明确答复。
船只飘荡,天与海忽然都暗下来,好像天晚了变黑似的,海风和浪焦躁起来。
暗沉沉几欲压下的乌云中,蓦地出现一座岛屿影子。
船上人十分高兴,但他们不知这座岛底细。雇佣他们的人只说要去族中秘密储宝的一座岛,在海外,设下迷障,常人进不去。
托吕后的福,不少人深信鬼神玄学一道,徐福说法并未惹人怀疑。等到了岛上,徐福也惊讶了。